86 京试
86 京试

很多年后,小白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次第一次在典礼上见到扶摇皇帝的那一幕,百官俯首,帝国第一琴师白流风弹起皇家藏琴‘白雪落’,琴音悠悠,空气仿佛凝滞了,然后舞随琴乐而起。

星月殿前,自己站在几百京试考生中央,看台上那白衣帝皇抽出佩剑‘含光’,轻轻划过虚空,被岁月雕琢的醇厚嗓音穿透春寒之空而起:

“白雪为歌,舞我含光,星月之殿,京试之场。

诗为吾国魂,剑护吾国邦,择天之才,不负苍苍。”

这段典礼开幕誓词小白铭记在心,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一年,既是他题名金榜,名扬白暮的一年,是最好的一年,也是他噩梦的开始的一年,凌霄王朝,却即将在噩梦中结束。

京试分诗剑两部,剑之试在星月殿星殿举行,诗之试在月殿。虽名为剑之试,其实是武的综合选拔,分为弓术,剑术,马术,勇术四部分测试,只是剑术占据最高的平分比例。

这次的星殿的主考官是皓天四将军:神机将军何天主考弓术,平远将军飞龙主考剑术,奋威将军元吉主考勇术,枭骑将军金矢主考马术。

小白自幼长于山野,骑马射箭还是很有自信的,月风学院对剑风院弟子要求还是很严格的,习剑之余,射箭骑马都是必修课,只有这勇术,小白不知考何物,在弓开一石三次满,箭隔百步落飞翎后,小白来到了剑之试炼处。

熟悉的面庞,一脸邪意魅笑的飞龙将军一个个测试着诸人,飞龙很有耐心,测试的弟子却一个个灰头土脸,小白数了一下,在飞龙全力出击下,几百人走过三招的只有四人,而一旁的剑术分析师记录着交战的细节,作为评分的参照。

小白报名并不靠前,轮到他时后面已经只剩数十人,小白却明白这于他有利,因为飞龙毕竟是一个人测试,他的体力是有限的,虽然这些京试弟子在他眼中都是小虾米,但几百人逐个挑选,也亏他有这耐心,如此可见他也确乎是个尚武爱战之人,要不然上次自己在房顶溜达,也不会和他动起手来。

这次交手,虽然二人都未出全力,但落败小白的收获是他对飞龙的剑术有了了解,在一旁观察飞龙一次次出手测试,他发现了飞龙的剑法特点就是‘冷,快,狠’,这也许是沙场练出剑术的特点:

心不冷,便无杀敌之意;剑不快,便会破绽百出;手不狠,无以平定四方。

这位飞龙将军作为剑术主考官,显然是有这个骄傲的资本的。小白上了台,冲飞龙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要出全力了。

三年月风的磨练,小白的剑也在天一剑的基础上融合了自己的特点,那就是道风教授自己的‘阴阳术’,最初得到的凌厉之剑法‘天云剑诀’早已融入骨髓,加上寂心录的影响,小白从天一阁吃过胖瘦道人的教训后,一直在反思自己剑术的缺陷,想那无相太元石的奥妙。

小白的天资虽不说超群,但还是算得上一流的,他一直在琢磨着创一套自己的剑法,三年来他只悟了三招,一招是‘孤虚斩’,一招是‘阴阳刺’,还有一招就是‘无易归心’,在学院他只用过两招,其他斗剑会也不过是辅以天一剑诀。

小白本不是争名之人,但今日偏偏起了好胜之心,在飞龙那幽冷的魅笑声中,小白从飞龙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屑与轻狂。仿佛自己是卑微的弱者,飞龙这次出剑没有留手,冰冷的剑意袭来,第一剑,小白没有退避,避孤击虚,反击的第一剑已是不留退路。

‘孤虚斩’的结果是,飞龙的剑斩去了自己右臂的衣袖,而自己的剑只是轻轻划到了飞龙的盔甲,春日微寒中还有些许凉意,小白此时造型颇为奇葩,右臂裸露在冷风中,与飞龙对视着。

飞龙笑道:“小子有胆量,不退反进,可惜我这盔甲是军队定制,质量一流,你的剑那么好,也不过轻轻划痕而已,我要是不留手,你右臂早被斩断了。再接我一招,不要那么冲动吗,京试而已,没必要玩命的。”

飞龙说完目光更加幽冷,小白却也闭上了双眼,横剑而立,一如那是在房顶的飞龙模样。飞龙笑道:“你这是学我那幽冥一斩呢,可惜你太嫩了,闭上眼,我用心看世界,你用什么呢?我要出剑了,自求多福吧。”

飞龙这一击狠毒至极,但他没料到,小白还是挡下了,不准确来说是化去了这一剑的力道,飞龙问道:“有趣,这招式不像你们正统的天一剑诀,难道是道风又创出什么招式传给你们了。”

小白睁开眼道:“此招名为‘无易归心’,是我自创的一招,剑亦有心,何须眼窥?化力于无,道在无心。”

飞龙冷笑道:“年轻人很有创意啊,不过我也只是陪你们玩玩,看来得认真点了,不然你还以为白暮的剑术是过家家闹着玩的呢。”

那飞龙两剑连着无隙刺出,小白感到这次飞龙的剑好奇怪,第一剑仿佛没有剑意,接下后却再也挡不住瞬息而至的第二斩,手中的剑已被震落,手腕上冷意刺骨,小白捡起剑执礼道:“自愧弗如,多谢飞龙将军指教。”

飞龙道:“下去吧,你不错了,三招半,知足吧,我这‘双月连刺’可是很阴险的,两刺如月之两面,一击如明月之面,一击若暗月之面,杀机都在暗月刺中。剑若在变化中没有变化,就是最无趣最没杀伤力的废招。”

小白离开了剑试之地,剩下的勇术原来是比力量,这小白虽不擅长,但还是一般般的,选了一块两百斤的勇者石,提了十次,十次都使石头离地一尺,测完后小白已是累的不行,而他惊讶的是见到那胖子柯云轻轻松松举起了三百斤的勇者石,心里暗道:吃得多果然有用。

马术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在星殿后面的空场上有各式障碍,那枭骑将军共选了十匹马,都是上等的战马,几百人轮流骑完,那马精神尚好,过完最后一个障碍,小白听着马的嘶鸣,知道这皓天之京试,也要落下帷幕了。

然后是三天的等待,放榜之日,星月殿门前人群拥挤,雪舞和秋叶俩丫头是死活也挤不进去。小白,韦离道:“等等吧,他们都看完了咱们再看呗,着啥急,反正结果已定,谁也改变不了。”

雪舞道:“你说咱们落榜了怎么办,是不是就要回家了,我在月殿考试时还遇到一个大哥,考了三年呢,毅力真令人佩服,我要是考三年,我老爹都不同意呢,三年后本姑娘都老了。”

小白道:“三年后也不过二十多岁,怎么就老了,我看心老了才是真的老了吧,一个个着急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多无聊,我还想多玩几年呢,要是我中了榜,怎么也得干出点业绩来再回乡 。”

不久后蜂拥的人群渐渐散去,毕竟几百人的京试,诗剑榜上只有五十人,也就是九成的人要被淘汰,失望而归。这五十人的榜单,只有前十二名是有特殊称号的,那就是六诗六剑。

四人走到榜前,一串串名字里藏了多少梦想,小白看着剑榜的一列是:

剑一:乔月风

剑二:沈青

剑三:简小聪

剑四:柯云

剑五:易小白

剑六:韦离

……

而诗榜一列是

诗一:胡泽

诗二:萱婕

诗三:夏雨

诗四:雪舞

诗五:白玉林

诗六:秋叶

……

正欲继续看,雪舞已是跑过来抱住小白叫道:“看来咱们四人都上榜啦,这下不用回去啦,咱们可是帝国最优秀的人才啊。走去酒楼庆贺一下呗。”

韦离道:“不用急,今天放榜,明天还有国宴等着咱们呢,你们俩就去琼林宴喝酒,我们俩就去鹰扬宴吃肉,这才叫有酒有肉喔。”

少年们转身离去,榜下也有失落的身影在徘徊,天渐转暮,高高的金榜下空无一人,对于上榜的人,一个个被题上的名字又蕴含了多少,他们不知晓,至少他们的命运已经改变,而他们,或许与这个国家的命运,已经纠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了。

华灯初上的皓天城,不眠的是灯下的梦,烛光燃亮的酒馆里,小白几人举起了酒杯,美酒醉人,连梦也变得迷离,酒馆的窗前,风撩拨着悸动的心,夜色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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