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战栗着身子，浑身有些颤抖，肚子疼得厉害，可是她还是无法相信。“你真的……下得了手，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秋灵子泪眼蹒跚地凝视着他。

眼前的人曾经或是现在，都是如此地爱她。她都懂的，可是为什么他要杀了她腹中他们唯一的孩子！

“怪不得你没想过要给他取个什么名字，你原本就不希望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是不是？”

陵惊涛不知如何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当他从宦娘那里得知秋灵子已经怀孕的时候，他惊喜过，可是惊喜之后呢？

“灵儿，原谅我，我必须做出选择！对不起！”陵惊涛身上有些微微颤抖，他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女人。

更不知道……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

“灵儿，我知道会很痛，可是，我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

他淡淡的说着，面上没有一点表情，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安慰着她，握着她的手。

“记住我手心的温度，记得我有多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你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秋灵子的身上冒着汗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此时腹中难受极了，顿时觉得下身好像……

掀开被子，床上都是血。

她至今都不愿意相信，这是他亲手做的，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秋灵子声嘶力竭地对他吼着。

可是此时她已经觉得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儿力气。他们的孩子，化成了一大滩血从她的下身流了出来。

“为什么……”她眼中含着泪。

陵惊涛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可是现在秋灵子却觉得十分怨恨这个怀抱，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还是被他紧紧地扣在怀里。

陵惊涛紧紧地抱着她，此刻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痛。

他们好不容易才坦然的在一起，有了孩子，若是这个孩子出生了，会是除了陵傲岳之外，跟他一样拥有着蓝色血液的魔。

这是他们的孩子，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

陵惊涛看着秋灵子下身的血流出来，染红了床铺，这是他们的孩子，只是一滩鲜红的血。

这个孩子已经被他亲手结束了。

他想着，若是这个孩子出生，那么他死以后，秋灵子必将带着孩子孤零零的生活。或是秋灵子选择随他而去，那这个孩子怎么办？

若是这个孩子注定要和他一样，永生永世地要统领这片黑暗，那么他宁可亲手将这个生命结束。

陵惊涛抱紧她，她躺在他的怀里，静静地昏睡着。

“灵儿，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又不能说，我只是希望你的记忆中有我，可是，有我的记忆都是痛苦的。”

他细声说着，这话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知道万魔的元神不是那么容易聚齐的，他随时都可能像今日一样，残忍无情地吸着她的血……

只要她还留在这里，这种事就必定会发生。

陵惊涛单手凝出一道红色的真气，覆在秋灵子的天灵盖上。

掌心凝出红色的真气，对着她的天灵盖，泪水又一次从他的眼中滑落出来。

“你要做什么？陵哥！”

“以后若是能好好的生活，那再也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他掌心红色的真气窜进她的天灵盖，他终于还是下手了。

“陵哥，你在说什么？”秋灵子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遥远，眼前的人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离她越来越远了。

只觉得脑中似乎少了什么东西，肚子里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可是她不能睡下去，不能。

可是最终还是忍不住，沉沉地睡去。

他们的记忆化作一道彩色的光圈，陵惊涛将它握在了手心，她的记忆已经被她抽了出来。

以后秋灵子也会没有一切关于他的记忆。无论是初遇，或是现在，又或是――他还是以夏霖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

他们的记忆，无论是好是坏，如今，就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他冷笑一声，在她的耳边低语道：“若是此生我有什么遗憾，那便是我再也不能为你穿上那身红嫁衣了，灵儿，你的记忆里，你很爱我，很爱……很爱我！”

他知道她是听不到的，可是除了此刻，怕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这样抱着她了。

抽走了秋灵子的记忆，陵惊涛将秋灵子下身的血洗干净，为她换了衣服，便带着她回到了倾凰山。

原本打算让陌风陪在她身边的，尽管日久生情也好，可是听到秋灵子的言语，他懂了，她是不想去的。

真的要这样做时，他又有些恨自己，他的女人，永远都只属于他，除非……

她日后若是真的爱上了陌风，那……

倒也好！

回到倾凰山，陌风和夕澈问起什么，陵惊涛都一概不解释，这是他的性子，他不喜欢解释。

若是解释，又该如何解释？必将会牵出往日种种，会牵出他的一切秘密。

这些事，还是由他独自面对吧，即使旁人知道，也是帮不了他的。

“以后秋灵子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了我，我也不再认识她。”

从到倾凰山一直到现在，他终于开口了。

“什么意思！”秋执一锤重重地敲打在桌上，什么意思！

他以为陵惊涛很爱她，才将秋灵子放心的交给他，几个月以前，陵惊涛还在魔界所有的魔面前信誓旦旦地宣布她已经是魔界的女主人，为何现在却如此！

“你若不解释清楚，以后就不必见她，我也再也不认识你！”

秋执气得声音颤抖，可是接下来听到的一句话，却让他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

只听陵惊涛似毫不在意一般，他要走了，走到门口只回头说了一句，“我已经拿掉了她腹中的孩子，以后我们各走各路，以后，我也不会再来倾凰山。”

陌风气极了一掌朝陵惊涛击过去，陵惊涛巧妙地闪开了。

秋执心中怒火燃烧，眼神里都泛着怒气，“几个月以前，你还信誓旦旦地宣布，灵儿已经是魔界的女主人了，如今你却这样！”

秋执自知，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不是陵惊涛的对手，可是这些事怎能不弄个明白。

陵惊涛撕下一片衣角，将黑纱抛在半空，手中凝起一道寒光，如利剑一般地朝眼前的黑纱划过。

电光石火间，秋执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黑纱被划成了两半，落在了他的脚下。“割袍断义！”他捡起地上的黑纱，不可置信地瞪着陵惊涛。

“是！”陵惊涛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便化作了一道红光飞远了。

陵惊涛又回到了魔界，这片只属于他的黑暗中，他原本来自于这里，现在，却亲手将这里唯一的光明送走了。

在浴血宫中，负手而立，面对着红色的血池，一直没有说话。

浴血殿内的守卫又换了一批小妖，一批不知道秋灵子曾经夜里发狂过的小妖。

想着在天剑上立下的诅咒，想着刚刚亲手被他结束生命的孩子，他的心里只是隐隐作痛。

“尊者，宦娘来了。”

陵惊涛只听殿外的小妖禀了一声，便抬手示意众妖都退下，才转过身来，宦娘已经来到了殿内。

众妖退了出去，宦娘只是一如既往地递给他一个金色的葫芦。

陵惊涛接过宦娘手中的葫芦，在血池前，将葫芦打开，万魔的元神融入了血池之中，转眼又升起了一道血柱。

他已经习惯，将那道红色的魔血装进金色的葫芦中，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他今日比往常沉默，竟一句话都没有对她说。

往常他就算对众妖再冷漠，但是每次她送万魔的元神来的时候，他都总是会和她聊聊秋灵子的事情，向她请教该如何照顾秋灵子。

可是今日他却很是沉默。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殿外的守卫小妖已经换了。

“四百多年来你都没有换掉门口的守卫，为何今日突然就变了？”

宦娘问着，递给他一条白色的丝巾。

陵惊涛拿着白色的丝巾擦着自己嘴角鲜红色的血液。

对于宦娘，他一直是将她当做母亲一般地尊敬，毕竟如今她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对她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她也成为了他唯一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人。

“惊涛，拿掉了秋灵子腹中的孩子，你会后悔的，他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呀！”

宦娘指责着他。若不是近日陵惊涛急需万魔之血，她也不会忙碌到没有时间来看他们，此时听着陵惊涛亲口说出的一切，她难以置信。

“不，我做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后悔。”陵惊涛沉声道。

面具下的那双深邃的眸更加冷漠了，让人猜不透，看不穿，也无法识得他的喜怒哀乐，他似乎又变成了没有遇到秋灵子时的模样。

只是身上冷冽的气场更强大了。

“是因为天剑的诅咒对不对？”宦娘突然想到了那个诅咒，……命中开启天剑封印者必定会入魔而死，其后代也将受到生生世世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