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灵子没有说话。

空气中静谧得有些凄凉之意。

“我们回倾凰山吧！”陵惊涛道。

秋灵子大惊，回过神来，突然道：“张卦师还在倾凰山，你去吧，可是明天就是回镇天宫的日子了，我怕来不及回去了。”

“不用回去了。”

“为什么？”秋灵子疑惑不解。

“我们回倾凰山就清楚了。”陵惊涛拉着她的手，化作一道红色光芒，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他们离开了魔界，这个没有光明，没有星空，没有日出日落的地方。

倾凰山脚下，漫天的飞雪中，他蓝色的身影和她红色的身影在遍地雪白中显得异常醒目。

“为什么要走上一段？天怪冷的。”陵惊涛替秋灵子拉了拉披风，“有何事问我。”

秋灵子看着他明媚的眼眸，他总是洞察力惊人，似乎可以将她的心事都猜了个遍。

“没事，只是想走上一段，离开久了，走走回家的路。”

“那天……为何突然想找我？”他声音很低，但是对她，语中没有一丝冷漠。

“只是很担心你，很担心！所以，我想马上见到你，却不想，遇到了紫蝠精。”

“我已杀了她。”陵惊涛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难怪她没有追上来，原来是在你找到我之前，就已经被解决了。”

秋灵子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听到魔界对他不利的传言才突然去找他的。她知道，若是说出口，他必定会追问下去，杀了那些小魔。

“她伤害了你那么多次，我早就应该将她挫骨扬灰了。灵儿，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永远……”

“嗯。”秋灵子若有所思地回应着。

“陵哥，为什么魔界的妖在这三十年间无故失踪，无故死亡，到底是为什么？你匆匆回魔界，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吗？”

尽管听秋执说过，陵惊涛对此事一向是置之不理的，可是，她一定要亲口问个明白。

“秋执告诉你的？”

“你怎么知道？”

“你在镇天宫三十年，这些事情必定是回来之后秋执告诉你的，这几天，你没有时间下山游荡，平时更是不喜欢下山的不是吗？”陵惊涛解释道。

“嗯，你知道原因吗？”

这些魔真是你杀的？为何这三十年你的功力增长了那么多，竟到了可以轻易杀掉有万年修为的紫蝠精，可以灭了碧水宫。

刚刚在魔界，他说的不愿让她陪着他死，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说？

秋灵子的心中泛着重重疑问。

“那些魔的死。”陵惊涛止住脚步，道：“灵儿，如果我不说，你就不打算问了吗？”

秋灵子沉思着，用坚定的目光望着他。“如果你不愿说，我又何必问呢。如果追问之下得到的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那又何必呢。”

陵惊涛一笑，目光躲避着她。“灵儿，我不会对你说谎，永远都不会了。”

他牵着她，走在漫天飞雪中，“所以，我不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秋灵子依着他的脚步，在雪中前行。

……

倾凰山上，秋执等人远远地就看见二人的身影，原本有些绝望的脸上转忧为喜。

他俩顺着挂满垂地紫色纱幔的走廊，走进吟觞宫中，陌风，蓝雨，秋执，张伦伦，夕澈都在里面，看见他俩，止不住地一番嘘寒问暖。

不过一日两夜，却仿佛过了漫长的岁月。

陵惊涛一眼就看见了陌风，只是，陌风此刻的表情，陵惊涛看得出来，陌风很激动，若不是他在，此刻，怕是秋灵子要被他拉了过去。

只是陌风既然退出了这场感情的竞争，倒是也不会小肚鸡肠地在意他俩在一侧。

“喝一杯！”陌风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陵惊涛。

“何故？”陵惊涛道。

“不为别的，只为你们回来！”陌风举杯道。

只为了你将她救了回来。你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这一点，我是没有能力做到的。陌风心里想着。

“好！”陵惊涛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秋灵子拉过夕澈的手，将她引到秋执身边，把他俩的手搭在一起，“哥，以后你可要好好对待嫂子！祝你们幸福！”

秋执有些惭愧地看着夕澈，“要不是昨日胥雪天尊来到，告知了我原委，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当年你是被紫蝠精关在了碧水宫。”

“三百多年的囚禁，你失去了你最美好好的青春，我却以为你背叛了我，误会了你三百多年，我现在没资格再爱你，也不配爱你了！”

夕澈沉默着。

“师傅！师傅为何会来？”秋灵子问道。她突然想到陵惊涛说的，她不用回镇天宫去了。陵惊涛早就知道什么？

“灵儿，是胥雪天尊来到倾凰山，他老人家说你们这一辈徒儿与他师徒关系已经画上了一段落，以后是你们各自在下界历练的日子了。”

“为何会如此突然？”秋灵子诧异道。“明明半月前都还好好的，师傅……”

秋灵子脑海中忆着前夜将她从紫蝠精的掌下救下的高人，那道熟悉的光芒，当时她虽受了伤，那高人也未现身，但是依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师傅在暗中相助。

那招式更不会错的，一招便将紫蝠精打倒在地了，救下了她。

旁边，张伦伦，陵惊涛，蓝雨，陌风在交谈着，蓝雨是北海的龙子，声称与诸位一见如故，更是聊得不亦乐乎。

“胥雪天尊世外高人，我想，他是认为你们都牵扯着太多的情感，应该在灵界多历练自己，他曾留下一句话……”

“你是他最得意的爱徒，如果有一天，你参悟了道，你便到了上善若水的境界，可以不受任何情感的羁绊。”

“上善若水的境界？”秋灵子重复着这几个字，“哥，你明白吗？”

秋执摇摇头，道：“我不懂，也不想知道，什么上善若水，若是活着却没有感情，那不是与死了无异。”

言语间，他看向了夕澈，这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若不是胥雪天尊相告，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紫蝠精一直用他的性命威胁着夕澈，三百多年后才将她从碧水宫放了出来。

夕澈拜胥雪为师只是为了学到度世经的心法，而紫蝠精一直想用度世经对付陵惊涛。

“原来师傅是这样的意思，确实，我们都牵扯了太多的是是非非，不适合在镇天宫学习，下界才是我们最好的容身之处。”秋灵子说道。

“夕澈，我已经没有资格再爱你，我对你只有抱歉，我欠你的，我永远都偿还不了。”

胥雪天尊对秋执道出了他俩这三百多年的误会时，夕澈才终于明白，原来，师傅早就知道了她为何要通过重重考验去镇天宫。

只是胥雪天尊并没有怪她。当日胥雪曾对她说，不管如何，有了一段师徒之缘也是她的造化，他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爱是没有对错的。只是，我一直都是一颗棋子，难以摆脱我的命运，总是被太束缚，久久得不到超脱。”夕澈道。

“不，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们可以无所顾忌。”

秋灵子拉着夕澈的手，看着自己的哥哥道：“哥，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嫂子，你们错过的太多了……”

“紫蝠精已经被陵哥杀了，现在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没有任何人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夕澈和秋执闻声惊讶不已，不约而同地看向陵惊涛。

此时他正和其他几个人聊得正欢。

“陵惊涛的功力竟增长得如此之快，万年修为的紫蝠精竟死在他的手中！”秋执眼中透着震惊。

“不过我早该想到的，当日在碧水宫救你时，我就看到了他的能耐，只是究竟是因为什么？”

触及道这个疑问，秋灵子忙道：“哥，反正你们可以在一起了，其他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这个疑问还是我自己寻求答案吧，不管原因是什么，虽然陵惊涛没有告诉我，但是我总不想问出个谎言，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一定会！

秋灵子心中想着。

席上，众人围桌而坐，蓝雨举杯道：“蓝雨与各位一见如故，先干为敬！”说完环视了众人，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秋执拉着夕澈，朝陵惊涛道：“谢谢！不多说了，真的谢谢！”

陵惊涛甄了一杯酒，会意到他定是说自己杀了紫蝠精的事情。举杯道：“如今嫂子已经自由了，祝你们幸福！”

…………

他不过是因怒气而杀了紫蝠精，若是说为谁杀的，应该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他自己了，可是他一掌要了她的命时，却只是为了秋灵子。

如今还一举数得，真是不枉费了一番心力。

张伦伦举杯，朝秋灵子和夕澈道：“老朽可有幸敬二位姑娘一杯，以此薄酒，谢二位当日相助之恩！”

夕澈站起身，回以他一抹笑容，举杯饮尽。

秋灵子刚将酒杯凑到嘴边，便被陵惊涛夺了去，陵惊涛举着从秋灵子手中拿过的酒，看了一眼张伦伦，举杯将杯中酒喝下肚。

昨夜之后，此时秋灵子定是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喝酒为好。

她的酒，他替她喝。

小小的一个举动，使秋灵子的心里融进了一股暖流，一抹幸福的笑容在她的脸上荡漾开来。

众人看着他二人，不管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都十分祝福他俩人。

包括陌风。

只是他低下眸，没有勇气看秋灵子此时脸上的笑容，觉得心中有些闷闷的，有些酸溜溜的，又有些痛。

只不过，她是幸福的，自己的痛，自己感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