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窗，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花草的幽香，道：“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哥哥的保护中，现在，又总是你在保护我。”

“我想自己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果我真欠了陌风一条命，我会好好用我的方式来面对他的。”

“我始终要面对我今后的一切，自己的路，任何人都帮不了。”

陵惊涛走到她身后，看着这个瘦弱的身影，心里泛起一股苦涩，道：“如果胥雪天尊说，那一切都是真的，那你会想杀了陵惊涛吗？”

“你心里已经确定了一些，那事是真的，对不对？”

“是，我有些确定那事是真的，但是，我不会想杀了陵惊涛，因为，他也不是真的要杀我。”

“就算命中注定，那个传说，我是开启天剑的人，他也没有杀了我，不然，你怎么能保护得了我呢。”

秋灵子又道：“况且，我杀不了他。”

“好！我送你去镇天宫。”陵惊涛道。

既然这是她的心结，她最终还是要知道的。

他环着她，化作一道赤光，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落在九重天。

“进去吧。”他道完，一阵红光闪过，已不见身影。

走了也好，秋灵子想着，到底陵惊涛和胥雪还是不见为好。

秋灵子漫步走进镇天宫，胥雪天尊并不在，问询了仙童，才知道天尊今日正在苍临阁炼丹，不准任何人打扰，只能在镇天宫等候。

他又回到了永远都是一片漆黑的魔界，万妖游荡者，血池刺鼻的血腥味是这里独有的气味。

暗白色的石阶往上，他深紫色的披风垂在地上。

万魔静处在浴血殿中。

“查得怎么样？”

一天前，战云已经回到了浴血宫，只是往羽清宫寻陵惊涛不见，又接到了他的千里传音，所以，这才有机会禀报。

战云俯首道：“回禀尊者，天剑是真的。”

“何以见得？”

他声音很低，，却让每一个魔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敢吭声，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发脾气，把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融入血池。

猜测了四百年他的心思，可是陵惊涛性情多变，毫无根据，众妖即使想探出什么，也毫无所获。

“属下查到，紫蝠精手中的天剑是二十年前，宦娘交给她的。”

战云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他自己就是宦娘安排在陵惊涛身边，保护他的人，可是为什么又将天剑给了紫蝠精？

自己被宦娘安插在陵惊涛身边，她不告诉他的，他都不知道。可是，当查到天剑正是宦娘交给紫蝠精的时候，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完全出乎意料。

“属下没有想到，宦娘既然持有天剑，为何还要给紫蝠精，为何不交给尊者您。”

陵惊涛侧目，道：“愚钝！”

众妖大惊失色，提心吊胆起来。

“是！属下愚钝。”战云不敢抬头。这主子的脾气，花了四百年，还是琢磨不透。

“她手中的天剑，绝对不是真的！当初我还有怀疑，只是直觉告诉我，那把天剑，并不是真的。现在既然查出，那就更不用说了，那一定是假的！”

是的，宦娘是他的姨母，为了他的安全，处心积虑的安排战云在他身边四百年，如今才让他发现，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害自己。

“那现在该如何做？请尊者指示！”战云道。

陵惊涛抬手示意他起来，道：“你带凛枫聆雨继续探查碧水宫的一切动向，宦娘那边，我自己会处理。”

“是！”战云叩首，退出殿内。

镇天宫内，秋灵子已等了半日，终于见胥雪天尊来了。

刚从沧临阁出来，就听到仙童禀报，秋灵子提前来了，想必，她还是要问的。

“半月期限未到，怎么提前来了。”他道。

秋灵子双膝跪地，道：“师傅，徒儿心中的困惑，师傅想必懂得。”

“快起来。”胥雪天尊扶起她，道：“一切都是天意。当日在川溪谷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考验你，是否过得了自己这一关。”

“那……这一切，果然都是真的！”

秋灵子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的这块巨石落了地，她道：“师傅，陌风知道吗？”

秋灵子想起那日拜师之后，陌风对她的态度，似乎是在躲避，什么都不愿多说。

“师傅，陌风知道了，所以，不愿面对我，是吗？”她的声音颤抖着。

“秋灵子，陌风当日在川溪谷中，也经历了这一幕的考验。”

“你们都能渡过此关，证明你们心中都能淡然面对自己了。不必介怀，陌风是个理性的孩子，他不会怪你。”

胥雪天尊摇头道。

“可是，他心中还是有芥蒂。”秋灵子道。

换作是自己，也是如此。

“这不是你的错。”胥雪看着她此时难过的样子，道。

“是陵惊涛的错吗？”

提起这个名字，秋灵子心中一片悲楚，到底为何，有何苦衷，他明明是这样爱她……

胥雪沉默着，没有回答她。

“徒儿先告退了。”秋灵子道了声，退出镇天宫，阵出双翅，往宁霞山而去。

宁霞山上，此时已近黄昏，暗红色的晚霞，渲染得这里宁静而美好。

秋灵子落在花草间，收起翅膀，到处寻着陌风。

“怎么了？”陌风应声而来。

秋灵子再次跪在他面前，道：“你原谅得了我，可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陌风，是我的错，我欠你一条命！”

“快起来！”陌风心中一惊，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原本，他以为，只有自己痛苦便好，不管她有什么过错，他都不会怪她。

况且，这并不是她的错。

“是，我欠你一条命，我在川溪谷中，看到了这一切，我从师傅那里得知，这一切的考验，都是真的！你杀了我吧！我心甘情愿！”

秋灵子低着头，她的双眼，已情不自禁溢满泪水，可是，她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

此刻，陌风心里是最痛苦的，她没有资格掉泪。

自己是伤害了他的人。

“秋灵子，我是爱你的。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会原谅你。我知道，这是陵惊涛的阴谋，不关你的事他只是利用了你！”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秋灵子止住泪，问道。

“知道。”陌风看着她此时的样子，心中如刀绞般疼痛。

“我母亲是陵惊涛追杀的寅年寅月寅日出生的人，他派众妖将我母亲擒了去，却始终都杀不了她。”

“因为我母亲身上，有度世经的保护，任何万魔都杀不了她，一旦靠近她，起了杀意，便会被度世经的防御之力损伤。”“我想，陵惊涛正是因为这个，才会利用你这个地仙杀了她。”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迫不得已……

“陌风，你不要杀陵惊涛，不要……”秋灵子得知这原因，像陌风央求道。

“我做梦都想杀了他，他是我的仇人，可是我如今却还没有能力杀他！”

陌风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道：“为什么让我不要杀他！”

难道，陵惊涛向她表明身份了！陌风心头一凉。

“因为他是我爱的人，他是夏霖，他是我爱的人，我不要他有任何危险！”

她还是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他亲口承认的？”陌风问道。

“你先答应我，你不会杀他，以后也不会，我才告诉你！”秋灵子期望地看着他。

她从来没有如此担忧过一个人，如此害怕他会受到伤害。

陌风沉默不语。

秋灵子缓缓神，道：“对不起，陌风。我的要求太自私了，就当我没有说过。”

“没关系。”陌风道。

“为什么他利用你，你还让我不要杀他？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陌风继而问道。

“我早就有所怀疑，直到，前一夜，我看见了他身上流出的蓝色的血液，我才确定了。”

秋灵子道。

“那他知道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不，我没有告诉他，我害怕……”秋灵子蹙眉，凝视着陌风深邃的眸。

陌风嘴角勾起一丝笑，那笑，很是凄楚，他道：“告诉他吧，既然你已经有勇气，能够好好面对他，而且还保护着他。”

“我相信，你们都能坦然面对的。他很爱你，爱情，如果因为身份而改变了，那就不是真的，对吗？我爱你，我希望你幸福！”

秋灵子道：“陌风，对不起！”

陌风眼圈红了，他拥住秋灵子，道：“傻丫头，永远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只希望你幸福快乐！”

秋灵子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刻。

“去吧。”陌风松手道。

秋灵子凝望着他，久久流连，她道：“我会告诉他，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不会改变我们的感情！我会勇敢地面对将来发生的一切！”

语罢，她振出双翅，往天外飞去。

“我会永远保护你！”

陌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低语着。晚霞依旧绚烂，可是，宁霞山上的人，此刻落寞，又释然着。

秋执渐渐苏醒过来，睁开朦胧的眼，身边空无一人，环视四周，是如此的陌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满腔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