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流觞
69 流觞

柳老爷子听小白这么问,道:“老朽身为琴师,亦来自琴音城,‘水流觞’确实是后来被沈家收藏,而另外四张除了‘羲羽舞’还在琴音城被现在城主晏迟珍藏外,另外三张都分散诸城,‘白雪落’被皇室收藏,一直藏在皓天宫中。”

“而‘青霄吟’现在属于长歌城主楚天歌。最可叹的是‘黑凤鸣’,几十年前虚亥叛逃时被带往了黑水国,虚亥死后不知所踪。所以五大名琴只有四张在白暮,这也是无奈憾事。”

“老朽有生之年只在年轻时见过一次‘羲羽舞’,还有就是琴乐坊藏的这张‘水流觞’古琴啦,这可是人间的孤品。等会你们就会听到这‘水流觞’的百年妙音了,琴乐坊一年也只有在元夕等重要节日时才会拿出来弹此名琴,老朽算是三生有幸了。”

小白问道:“真的吗?看来今天我们也是借沈公子和你老的光啊,不知你们排演的是何乐曲?需要配此名琴,排练这么久。”

柳老爷子道:“此曲名曰‘九夜流觞’,原本有曲无词,年前沈坊主和夫人据其九段琴曲填了九阙词,故年后我们商量排练此填词后重新编排的琴曲。我去准备了,你们在这观乐舞吧。”

说罢柳老爷子和沈夫人说了几句,二人去了三楼典乐库,沈渺道:“他们是去取‘水流觞’了,我平常也听不到,爹一年到头只弹过几次,平时琴都珍藏在典乐库的密室里,金贵着呢,连我都不让乱动。”

“今天不知是柳老爷子弹,还是我爹来弹?我好久没听道‘水流觞’之音了。咱们在这里好好欣赏吧,你看舞乐厅那里配琴师和舞姬都准备好了,连乐坊第一歌姬吟霜都来了呢,你们可有耳福啦。”

不久,排演开始了,主琴师正是柳老爷子,在正中位置,琴台上正是‘水流觞’古琴;左右两侧是辅琴师,台下是舞姬六人,围住一名白衣女子。

第一段琴音泛起,袅袅入耳,小白闭上眼细听,果然音若流水空灵,女子的吟唱妙音伴着琴声而起,只听女子唱道:

梦悠悠,思郎上江楼,试看皎皎孤夜月,长照客心愁。

小白仿佛在琴音中进入梦境,依稀看到月照江楼上,倩影徘徊,沉思中第二段琴声又起,变若凄凄之调,琴音中歌起道:

月皎皎,相思令人老,夜风卷帘窥幽梦,梦里愁多少。

小白只觉琴音中愁意若水缓缓流淌,漫过心扉,说不尽的意绪滋生,又听第三段琴音变得纤细幽绝,歌声唱道:

意痴痴,夜来起相思,郁郁心底默默情,诉予谁人知?

小白暗叹这琴声如泣如诉,果真是传世名琴,柳老爷子的抚琴手法亦是一流,陶醉间第四段琴音响起,歌声吟唱道:

草青青,江畔人独行,盈盈手掬清江水,不照江畔孤月明,叹飘零。

小白睁开眼,看周围几人亦是听得沉醉,望向琴台处,见柳老爷子拨转挑弹间,清曲又起,而歌姬吟霜随着六位舞姬的曼妙舞姿,第五段歌声又起:

念去去,缘散何时聚?别离思君君已老,对月垂手明如玉,风飘絮。

小白叹道,这舞也妙绝,歌也妙绝,琴声更是一绝,这词填的亦是不错,看来琴乐坊的底蕴果然深厚,思虑间第六段琴歌复起:

夜深深,泪落久离分。去岁别君江畔水,而今空忆陇头云,落啼痕。

小白暗思,这琴歌果然不同于俗诗滥词,自成格律,真不错,只见柳老琴师左手上下进复轻撩,右手挑钩轮抹缓拨,第七曲伴着歌声缓起:

情怯怯,晚风吹梦却,风亦不解语,言向天边月。

听罢此段,小白愈发惊讶,这‘水流觞’的音色果然独特,若水之空明而不泛散,疏朗而不轻浮,闭上眼,第八段琴歌缓起:

凋朱颜,独倚玉楼前,不知岁月老,凭栏山水寒。

小白只觉得此曲哀而不伤,叹而不怨,着实雅致,复听最后一段琴歌飘来:

水流觞,抚琴醉月光,我心清如水,月明亦如霜。

歌毕琴伫,音犹不绝,小白看柳絮儿还在沉醉,轻轻敲了敲她,道:“你爷爷弹的这‘九夜流觞曲’当真一绝,啥时候你的琴技能有这么好啊?”

沈渺笑道:“别逗啦,柳老琴师那是几十年的技法,你们外行人看不出,我还是晓得的,按欲入木,弹似断弦,一勾一拨,切弦滑弦,指法都是到了极致,别说小丫头了,让我爹操琴,都未必能达到这番境界。”

柳絮儿笑道:“沈渺哥哥说的是啦,爷爷的琴技是一流的,况且爷爷常说,琴是有生命的,一味追求技法反而会被琴束缚,随着年龄的成长,同一首曲子都会弹出不同的意蕴,他还说,琴离不开抚琴人,最好的琴没有最好的抚琴人,亦是无用之木,死灰之弦,奏不出心中之曲的。”

小白道:“看不出你这丫头还颇有慧根啊,我想也是,那‘水流觞’给我弹,怕是污了圣琴了。我突然发现这弹琴练剑怎么如此像呢,是不是沈渺你说的什么想要剑技与琴技融合,我今天才算明白了,剑客的剑与琴师的琴一样,是不可分割的,我回去要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悟出个什么道道来。”

水若依道:“得了吧,等你悟出了再说吧,我今天是来值了,轻歌曼舞妙曲,人生乐事啊。”

雪舞道:“你们聊吧,我等会回去把这‘九夜流觞曲’的词抄录一下,这九首可都是妙词啊,本姑娘没白跑一趟。”

小白道:“若依,咱们反正琴曲也听了,晚上不如去东湖烟波亭找晓雪玩去吧,也带着柳絮儿见见城主千金,看看灯谜,赏月游湖,虽然今年天气寒冷,亦是无妨啦。去年就忘了去了呢,晓雪都生气啦,说我们不认她这个朋友呢,害她再亭中空等了一场。”

若依道:“好啊,一块去呗,回学院也没劲,咱们先一块出去转转呗。”

几人商量了一下,出门沿着清霜城的雪巷逛了起来,今年的积雪出奇的厚,天又冷,倒仿佛是在雪城中行走,不觉间月色渐起,又是元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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