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这种事有大神在真的不用自己操一分半点心，但心魔不除，昔人彻底堕魔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

琰珺的法力与冰雪相克，他在离床一尺的地方站着，那个干净得像雪一样的小女孩躺在那里，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白逸走过来。

“是因为眼睛所以才一直避而不见。”

“若知道了，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她讲初恋，说上几百遍都不会厌，她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得坦坦荡荡的傻姑娘，为别人一句话就放弃她原本的生活，一个妖怪活成了凡人眼里的活菩萨，说起来也挺讽刺。”

“这人世的情，是神仙最抵触的东西，总觉得它污秽肮脏上不得台面，一边瞧不上又一边欲罢不能。倒不如一只雪妖，用干净的眼眸看见的东西也是干净的。”

云落和白逸对视一眼，这话锋有些不对呀，麒麟神明明知道雪女意有所指的告白，没必要继续装傻充愣吧。

“她说她喜欢的人叫琰珺。”

麒麟神裂了，连天狐的脸色都没好看到哪儿去。

“我和昔人一直是把酒的情分，就算内疚也不会由愧生爱吧。”

白逸掏出怀里的指环：“这是昔人做给心上人的。”

“小了。”琰珺接过扳指看了一下，随后向后丢去。

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堪堪接住。

麒麟哂笑道：“老古董也会难过？你成天守着清规戒律，绷着一张面具脸也不嫌累得慌。”

“这不关你的事。”天狐道。

“呵，我忘了，像你这种生性虚伪又无比凉薄的人怎么会懂感情，若你还有一点良知，当初就不会害了自己的亲弟弟，更不会利用别人对你的信任。”

“你再胡说！”容臻的道长脸终于绷不住了，琥珀色的眸子染上戾气，飞身而来，“都是因为雪姬，容夏才会灰飞烟灭。”

“那昔人呢？”琰珺不甘示弱地回道，“你敢说你从未利用过她？若不是你她会失忆吗？”

这两个人在里面吵得像两个抢糖果的孩子，脸上全是愤怒，眼里尽藏悲伤。

外面的守卫听着声响可劲儿地敲门。

门一开顶出来两个头遮住了看向里面的视线，妖孽男子挥挥手，“没事没事，死不了人。”

他们确实谁也杀不了谁，不过半斤八两，没有这些仇怨，没有彼此记恨，怕也过不了这空虚绝望的五百年，他们根本就是谁也离不开谁。

好在年轻人心眼儿实，估计从小修炼炼坏了脑壳，听了对方的话就乖乖地阖上门继续心宽地闲磕牙。

云落白逸一回头就看见躺着的人转醒了。

“琰珺，我们回去吧。”

她一开口，两个斗嘴斗得面红耳赤的人顿时收了声。

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明明轻得仿若踩在云端，却又如赴一场生死之约的决绝，她的目光在琰珺和容臻之间逡巡，云落看得那么清楚，心里也明白她是绝对不会再魔化了，雪女的脸上再无爱憎，记忆涌来的剧烈的情感动荡在此时此刻已经平静下来，她淡淡的表情正如窗台边随风摇曳的纯白的雪莲，她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