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大宋诞生了第一批战船。
一身灰色长袍,一头银发被呼啸而过的海风扬起,然此刻北晨月只是在不远处将图纸画出来,由木匠依图而制,没想到几日之后,还当真给弄了出来。
那一批战船体形庞大,分为上宽下窄,适合远航。但若是从大宋长安横跨无尽海域,抵达西夏,至少也得十年。再说海上不可能总是风平浪静没有风浪,中断补给什么的更是常事。
加上要是遇到暴雨的天气,海浪等情况,别说是十年了,多年后能活着抵达西夏想必已是万幸,途中很有可能还会命丧海底。
又过了三个月,宋帝临朝,不顾众臣劝阻,毅然执意出航,若是此去西夏能与他国结盟也就罢了,兴许这辈子真能安分天下,可见到北国白帝的大皇子青桦以后,他更是肯定了。
他所想知晓的事情答案,或许唯有这北国皇子能为他解答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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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后的,一天深夜。
当在其中一艘战船航行的途中,突然下起爆雨,飓风也随之而来,海面波涛汹涌。怒浪滚滚,突如其来的巨啸,将那一艘战船一击粉碎。
而战船上的粮食,早在航行的三天前就已耗尽,淡水也在那时几乎被饮尽,那些宋军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出海的近十个月里,他们已有无数次不想念家乡,想念故土,挂念年迈的爹娘。
有的将士剩致连自己未出世,或刚出世的孩儿,一面都未曾见上,就将死在这无边的海域,想念着故地的友人,亲人,有的连他们的子嗣都还没来得及,听到其叫一声爹,就要命丧在此....
也许,这就是他们作为大宋的将士所能为大宋前往西夏,做的最后一件事,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而此刻的行程,还不到半路。
这时一个大浪无情的向战船打了过来,终于.船身坚持不住了。
海水包裹着那些大宋的百名将士,他们有的不会水游,更无法出声,此刻恐惧连同百名将士对故土至亲的依恋,浸入了他们的全身。
血肉也逐渐开始变的冰冷,他们知道他们离死亡不远,他们曾为大宋争战杀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为了大宋,他们背井离乡,此刻却要与亲人生死诀别,就当是做一场梦吧。一场无法醒来的梦。
因为那百名的将士,在梦中...他们回家了。
终于能与亲友团聚了,有的将自己的孩儿抱在怀中,即便他们已经死了。那一声爹多动听啊,可他们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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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北晨月微微睁开双眼,从窒息中挣脱出来,不由猛吸了口气,可同他一起出航在那艘战船上的百名将士,却再也回不来。
这时赶到碧影宗外的,冷洛枫同叶涵一行包括邱殇离在内,下意识检查起,北晨月的状况,只是北晨月目色空洞,当时无能救下那百名将士的命,眼睁睁看着他们命丧海底,身体不由有些沉重。
头也显得眩晕,“师弟。你醒啦?终于将你带回了宗门。现在感觉如呵?”
此时,轻步走进无念殿,手持姜汤,如墨的长发落在肩头,一双俊眼看向身卧在床,一头银发的北晨月道。
那句问候,声息清柔,非常动听。
有一瞬间,北晨月错将他看成了猫妖洛羽,目光有些呆滞,循身看去,竟是师兄南琦,此时南琦面上露出明媚的笑意,双眸流光转逝,带有丝丝作为兄长的善意。
若非北晨月此刻苏醒过来,任谁也不敢靠近他,一旦无法救回,他南琦便会杀光,那些有意靠近他的人。
“师弟。口干么? 正巧师兄为你做了姜汤,喝了好去寒...”
“还是说...即使到了今日,你还是为那妖女,而怨我这师兄。”
依然是这句老套话,记忆中南琦曾将她从他身边赶走。只因他不愿先辈曾犯下的余孽,发生在他的身上。
即为剑仙就该明白一点,自古仙妖有别,若再不斩断孽缘,便会因此而害了他,像这般孽畜要尽早除去。他知他的师弟已情深成痴,所以即便那女妖是只好妖。
但他也绝不容许。那怕那女妖甘愿为师弟犯险,妖力尽失。貌相再好,那女子终归是妖。
因执念竟害的师弟为护她,不惜将绝念刺进胸膛。那段记忆就像,刻在了骨子的刀一样难以抹去。
北晨月张了张嘴,本想开口说什么,大门却在这时被人一脚踢开。
“洛枫。咦!叶贤弟也在。晨月?晨月伤事怎样。我在炎阳一收到飞鸽传书便赶来了。他娘的!竟欺负到六宗的头上。我看是不想活了。”
此番百般焦急的炎烈,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便窜了进来。
真不曾想到。这急性子的家伙竟也会赶来,但听他这么一说,情况反而变得诡异起来,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裹住北晨月,才刚醒过来他忽感眼前一黑,便又昏了过去。
当再度醒来时,已是领近子时。
北晨月此时的脑袋仍有些眩晕,忽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被那把当日,名曰绝念的匕首刺中的心肺,旧伤复发。
他强颜欢笑,从旧伤处传来的阵阵刺痛的感觉,这便是他所犯下的罪孽,是上天有意将罪于他。
但像他这般温婉之人,竟也会犯下修仙界不可饶恕的罪孽,还真是一大笑话。随着剧痛感日渐增强,一时没挺住,便哇的一声吐出了口血。他将手紧捂伤口处。
原本满心欢喜,师兄终于不降罪于她,他应该敢到窃喜才是,终能再见那猫妖。
可就在他终于能,同那为他苦守百年的心人重聚时,却听到后院传来南琦与一上仙对话。
“那妖女。怕是留不得,为了我那师弟...你知道该怎么做?可别让我失望,江逸。切记不可让第三人,包括宗中弟子,与我那痴种师弟得知此事。”
南琦冷眼,与那只见背影的男子说道。
这话传进躲在暗地里,偷听的北晨月耳中,每一句都像一根巨刺,硬生生扎在他的心处。
师兄想除掉洛羽,不是曾说好放她一条生路....
不!!
绝不能准许!
越往后想。他越觉心痛,过往的事对他而言早已是记不清了。
这一次,怕再无法原谅昔日,对他百般照顾的师兄,即决定为敌,便也就断了回头路,因为怕旧伤的再复发,他拼命护住心脉,以免伤事扩散。
一步步艰难走回殿中。
琉璃月,震妖殿
那女妖在殿中烧好了酒菜,已等了他许久。
他走到殿外,却迟迟不曾踏进妖殿,接连呕血,释放内力破去殿外的封妖阵法。
然女妖一眼认出了他,可她被封住了声脉,倾城绝美的容颜上,有一道百年前,她为救他留下的疤,被封妖链,疾雷击已致千疮百孔,窈窕貌美满身伤痕,可她不曾悔过,她为他苦守了六百年如一日。
美目残留苦等百年的泪,语气却显的平淡无奇,道;“晨...不....北宗主...你来了?您是来看羽儿笑话吗?就算你我曾相识一场,但也只是羽儿的妄想,”
“往年种种,与您无关。你贵为堂堂的修仙宗主,而洛羽,不过低贱的妖。....你我注定有别。”
看着此刻满身伤痕,而在那还有他昔年喜欢的梅羹。满是伤痕的玉手,在那颤抖,他俊眼参泪。
他不曾想过师兄竟这般折磨她。
他不觉得好笑,反而心在此刻动摇了。“我....只是来看你一眼,看...你是否过的安好....看完便走。”
说完。他果真转过身去,眼角却流下不曾流过的泪。蹒跚离去,但在他转身一刻,他唤了她的名“洛羽..........无论何年你还是我,最初见的那名女子。”
“这一世。是我北晨月有负于你...来年盼伴你共赏风花雪夜,执一人之手,与一人偕老。”
女妖面上没有丝毫感情,呆滞的看着那不曾回头的人,喃喃自语;“三世轮回皆断肠,三生石旁诉浮生。”
“第一世你一介书生,一生轻狂,等了一世,第二世你一代将军,万人敬仰,盼了一世,这第三世,你一宗之主。倾尽浮华。若三世皆过。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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