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也正想问，他是昨晚转醒的，冰息术让他昏睡了三天，醒来时他发现已经过了五天，看着娘亲拿着一根还没来得及点燃的苏合香，一切便了然于心了，无良娘亲和未来媳妇儿婆媳情深，一起合起伙儿来干了多少坏事他也不想管，但现在云落不见了，她成天就想着找娘亲，可其中有多少危险她不明白吗？

“所以我才用了一半苏合嘛，这样也算对得起云落的嘱托。”沐馨盯着屋顶讪讪道，“怎么说，我也是担心你的身子。”

我看你是成天和爹眉来眼去忘了云落的嘱托吧，按照云落的性子是不会透露什么给其他人的，白逸也不废话，赶紧去找雪山上空盘旋的雪霰鸟打听云落的踪迹，按自己在雪地如履平地的速度，说不定能赶上云落，也算他运道好，不仅找到昏倒在雪地里的调香师，多年不见的雪女也恰恰好经过，又恰恰好认出了当年被她的初恋故事荼毒了好久的小娃儿，便高高兴兴地将二人领回了家。

两人从池里出来，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对雪女的问题，云落也没有隐瞒。

“找父母。”

“在赤焰谷？”

“他们在为我燃祈明灯。”

“真的要自寻死路？”雪女淡淡道，“这小子未必肯。”

云落看向白逸，白逸也看过来，谁也没有先开口。

“当年的赤炎谷常年燃着熊熊大火，是真正的刀山火海，我远远地见识过一次，后来火山变雪山，我也再没去过。”

“真是因为麒麟死心了？”

“大抵……是吧。”昔人的声音一下低了下去，一会儿，她扬起手，两人之间的桌上便多了一壶酒，三个茶杯，“走之前喝一杯吧。”

茶具都是冰做的，晶莹剔透。

“归妙赤炎特有的雪松酒，回味悠长。真香！”白逸大喇喇地喝了一口，顺手将另一杯递给了云落，调香师便自然而然地接下了。

昔人笑了笑，这两人在家里的位置一目了然。

“确实很香，就着你的初恋故事会更香吧。”云落学着白逸的样子喝了一口。

“咳咳……”白逸立马被呛得三魂不见气魄，手在桌下不停拉扯着调香师的袖摆，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别人讲故事要钱，雪女讲故事却会要命呀。

“你是第一个主动听我故事的人。”

“就当答谢你这杯香醇的酒。”

昔人是归妙雪山孕育出的，归妙赤炎是一脉之山，她一生只能待在这两山之中，偶尔遇见些没见识的人，不是被她的美貌馋得流恶心的哈喇子，就是心怀鬼胎异想天开捉麒麟，还有就是被吓得屁滚尿流神经失常，当然以最后一种居多，害得她不得不费力地清除他们的记忆。久而久之，她也就远离人类了。总是隐身做点好事，不能聊天不能留名，好在人们还算聪明，给她封了个雪神。

可得了好名声她一点也不开心，那些凡人一辈子追逐的虚妄东西，她一点都不稀罕。反而是那些真实又可爱的东西，人们往往不珍惜。

刚从懵懂苏醒过来时，昔人已经是个六岁的女童模样，身上着的是可以随着身体变化的淡蓝雪衣，纯净无暇。可血腥味却在说，这只是一个假象。

归妙山积累了千万年的冰雪第一次孕育成人，灵气逼人，冰雪很难成精，若成精，又是一般的精怪难以匹敌的。

刚好神魔大战，死伤无数，这浓重的血腥和怨念唤醒了非草木精灵的各类妖魔。

天界翻云覆雨，人间也换了天地，成了散妖和魔界恣意纵横的地方。

九国战争一触即发，在那个年代，杀人放火是常事，稍不注意，哪个国家和哪个国家又要紧锣密鼓地开打了。大地和阴霾的天空一样，阴沉沉的。

那时候的昔人还没有名字。每天却快乐得很。对她而言，战争带来的阴煞之气和每天都吃不完的大餐，这炼狱般的人间就像是天堂。

有充足的食粮，小雪妖像拔高的麦穗一样长得飞快，等她长成十六岁女子模样时，山中已过三十年。

那些行将就木的人只要一息尚存，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获得足够的精气，当然若是青壮年的，味道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