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宁城买酒
第二十章 宁城买酒

午时了,沈安安揉了揉因抄书而无比酸疼的手腕,翻了翻自己的成果,不错,已经抄了十遍了,今天中午的午饭是有了。

卜算子对弟子们都很严厉,就算是罚抄书也是有个时间限制的,就像是上午至少十遍,下午二十,否则连饭都没的吃。这还不算,晚上还得接着抄个五遍,不过还好,抄书的人总归有点夜宵垫垫肚子,不得不说,沈安安这个师傅还是非常估计弟子身体的。

既然混到了午饭,沈安安也不着急继续了,索性在屋子里晃了一会儿,然后歪到床上休息。

还在奋笔疾书的兰琅看到自家小姐惬意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还有两遍没写,一张脸上苦兮兮的,看到悠闲的沈安安更是羡慕。不过她也不敢停,要是午饭没了,下午饿得哪还有抄书的劲儿?

好在兰琅虽慢,总归是在午饭前写了十遍,两人拿给管事的师傅看,过关以后才去领自己的饭菜。

受罚的人吃的和其他人还不一样。天机山虽然人多,可各个都是奇才,外面也有天机山门人开的铺子,赚些银钱管着天机山的众人的吃穿用度。

天机山还自给自足,在山上种了很多瓜果蔬菜,喂些鸡鸭牛羊,省了一大笔开销。

天机山的伙食不算差,却也不至于太夸张。肉是每日都有的,可每人只分得几片,而受罚的人则是一片都没有。

兰琅拎着餐盒,跟着沈安安到了屋子里,关上门才道:“小姐,我们还是加把劲儿赶紧抄完吧!这里的饭菜跟相府有的比,我想吃肉……唔。”

沈安安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见她安静下来才小声道:“几年没回来,你这丫头又忘了规矩,那么多年了咱们不都这么过来的,这要是吵吵着被师傅知道了,别说肉了,青菜叶子你

也吃不着。”

兰琅瘪瘪嘴,不吭声了。

沈安安虽是那么说,可看到那嫩绿的腌黄瓜和馒头的时候,心下也叹了口气。黄瓜虽说是无公害,馒头也是新蒸的,可在龙城吃惯了肉,这猛得没个肉腥,还是想得慌。

再不喜欢也比饿着强,两人抄了一上午书,饿得不行,吃着软馒头和腌黄瓜也觉得别有滋味起来,狼吞虎咽地吃完,也不午睡了,直接开抄,早完成早吃肉,这才是真理。

又过了一天,两人终于抄完了二十遍《术甲论》,虽然熬夜抄书很疲惫,两人也顶上了厚厚的黑眼圈,可是饭里有了肉味儿,两只吃货觉得一切努力都值了。

在此期间,卜算子也算研究出了解千纹锁的方法,只是钥匙从设计到锻造还需要几天时间,趁此时间,沈安安和兰琅就想下山一趟,九月九日是卜算子的生辰,她们得去置办份寿礼。

刚解了罚,沈安安和兰琅可不敢再放肆了,每天天不亮就随众人起床练功念书,吃着粗茶淡饭,几天下来就受不了了,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又在天机山呆了几天,两人再也坚持不住了,只想着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就借着给卜算子挑寿礼的由头下了山。

沈安安还是带着一副面具,兰琅也没扮成少年样子,这里是宁城,离龙城甚远,没几个人能认出来她是翼国公主。

两人先去了当地最大的酒楼,里面独产一种竹叶酒,甘甜醇香,几乎成了平成的特色。只不过有一点不好,这种酒每天限量供应,去得晚了,任凭你是天王老子,有着万贯家财,照样两个字:“没有!”

卜算子最爱这里的竹叶酒,但也不常喝,他对弟子要求严格,对自己更到了严苛的地步。他常对沈安安道:“越是喜欢的东西,越不可贪,否则终有一天,那东西极可能拿住了你的命脉!”

沈安安从未细想过其中的意味,但要说起来,她也的确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虽然她对机械之术如痴如醉,可要用一件器物来换她的命,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竹叶酒每日只供三十坛,皆是十年陈酿,价格自然不菲。价钱沈安安不担心,她虽不是富可敌国,可在翼国经营了这么多年,几个酒钱还是有的,只怕去晚了,买不到酒。

而且这酒也不能预订,必须一大早来买才好,一些爱酒贪酒的人甚至派了小厮整晚守在店外,只等店铺开门,见此情形,沈安安和兰琅都很发愁,这三十坛酒倒比甘露还难得得多了!

不过既已下山,送酒做贺礼显然再合适不过,不管等多少日,这酒都是要买的。可这两人分明不想整日排在酒楼前,所以决定,关键时刻使些手段也未不可。

兰琅找了一家临近的客栈,和沈安安住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酒楼,看到排成长蛇的小厮着实头疼得厉害。沈安安朝兰琅眨眨眼,兰琅会意,颠了颠手里的银袋子,朝着第一个小厮走去。

那小厮是宁城世家洛家的人,狗仗人势,即使在门外站了一夜,看着周围那么多人,他又站在队首,只等酒楼开门了,本就翘起的下巴翘得更厉害,一副把谁都不放在眼中的样子,看着就惹人生涯。

兰琅强压住心中的不屑与厌恶,走到那小厮面前微微一笑,自是迎面花一朵,艳艳亦飘香,晃得小厮一阵眩晕,然后定了定心神,虽然还是掩不住脸上的倨傲,表情倒是柔和了几分。

“小姐何事?”

兰琅眉目低垂,脸上喜色尽褪,换上满面清愁,许久,等到那小厮有些急了,才悠悠叹道:“小女子命苦,家父病重,怕是熬不过今日了,只是临去之时,还是放不下这酒楼的竹叶酒。”

说到此处,兰琅还撩起衣袖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眼泪,接着道:“小女子这才慌慌张张赶来,不想竟排了这多人!若是家父还能撑几日,小女子多等几日也就罢了,可是已到这般地步……小女子也只能厚颜无耻地来求小哥哥了。”

说着说着兰琅又要垂泪,那小厮皱着眉头,纠结片刻方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原本今日要买五坛酒,今日统共有三十坛,总是够的。这样吧,姑娘若信我,只需将钱交与我,再交代好买几坛,我帮姑娘捎来就是。”

兰琅当然不信他,虽说这奴才长相端正,虽然有些讨人厌看起来却并不是那奸滑之人,但人心隔肚皮,那奴才若把她的钱吞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做这种事毕竟也不甚光彩,她也不好闹,想来想去总是事儿,还是自己跟去实在。

于是兰琅垂泪道:“小女子自是信小哥哥的,只是家里老父已到了危急时刻,我恨不得抱着酒坛飞回家,怎能在外焦焦灼灼地等着,还是让我陪小哥哥一起进去,一来心里畅快些,二来两个人手脚也快些。”

那小厮还有些犹豫,道:“毕竟小姐是女子家……”

兰琅倒笑了,不过笑得凄楚:“按礼女子家是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那也是富人家小姐。”兰琅挥了挥身上的布衣道:“小哥哥看我这穷人家,全家出门讨生计,还顾得了什么呢?只图吃饱饭罢了!”

那小厮也是穷人出身,对此回之一叹,才道:“好罢,待开了门,小姐随我进去便好!”

兰琅面上感激涕零,楚楚可怜,心里却暗骂,好一个奴才,怎么那么多说辞,真是烦死个人!

其实兰琅来时本是想给小厮几个银钱让他帮忙捎上几坛,可不想那小厮似是有大来头的,想必不会被银钱所惑,或是要不少银钱。

笑话,她小姐的钱可是辛苦挣得,可不能便宜了这些人,于是她灵机一动,使了个美人计,连声道悲苦,那傻子终是上了当。不过兰琅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厮心地不错。

好不容易开了门,兰琅随那小厮进了门,见到大堂中和掌柜模样的人说着话的那票人,顿时紧张地攥紧了双手。

那身穿云锻织锦,腰配游鱼白玉,身长七尺有余,手指一把扇,画上尽是水墨河山,面目如斧刻刀削,发带飘逸的翩翩佳公子,不是羽忆凡是谁,还有他身边站的那个有点呆萌的小厮,分明是蔡青无异。

兰琅觉得心里发苦,她和沈安安跟眼前这两人还真是有缘,出来一趟就不停地碰见,碰见,真是……真是孽缘。

兰琅正怕对方看见自己,揭穿了她,对面的羽忆凡却猛地转过了身,他一定是看到了兰琅,因为兰琅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且他正朝着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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