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离开
第三十五章、离开

“夫人放心,既然海安是夫人要托付之人,在这望春院里我还是能保她安好。”鹦哥儿哭后,眼睛还是红肿的。

我点点头,看着身边的海安姑姑。“姑姑愿意在这里吗?”

“孩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海安姑姑看着我。

“孩子???????如果夫人不嫌弃,就先养在这里吧,等过阵子风声过去了,我自会将他给夫人和王爷送去。”鹦哥儿抢着说道。

我看看海安姑姑,又看看鹦哥儿,点头道:“也好,染儿就先放在你这里了,现在局势对王爷不利,我怕我们的孩子也会???????”

“不会的,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鹦哥儿还未报答,现在就让鹦哥儿为您做一件事吧.。”

“别提了,那年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才会如今让你沦落到???????”我实在不忍说下去。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楼下的歌妓还在唱着温软无奈的调子。我们都沉默了。

后来鹦哥儿给我讲了她逃出去后的经历。她说她躲过了李寰宇的人,一路向北,结果半路遇到人贩子,被人卖到了青楼。她逃出来过,可每次逃出来就会被抓住,毒打一顿。再后来,她的身价渐长,换了好几个青楼,直到今日的望春院,这里的老鸨对她很好。

孩子就这样先偷偷安放在望春院,海安姑姑的眼里一直闪烁着惴惴不安的神色,我只当是她担心孩子,没做他想。从望春院出来后,我的心里一直烦躁不安,挥去了身后的奴才,我想一个人在街上走走,我知道虽然身后没有人跟着,但是暗处却是被褚乔安排的人监视着。我苦笑,不知离染的事他们知道与否。

“我走一走,哎,我瞧一瞧,这世上人儿真可笑!天灾,人祸,都不少,只消我掐指一算,便可消灾息人。”

南隅军队驻城后,整个金陵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街道上早已没有往日的繁华,只是偶尔有几个神色匆匆的行人。前面那个穿得破破烂烂地看着像老道的人,嘴里高亢地念着词,与这一切格格不入,我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就在我俩擦身的一刹那,他突然一把拉住我,在我耳边低声说:“这位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面色发黄,眉间还有一抹愁云,看来你需要老道儿给你算上一算啊!”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虽然什么都没又看到,但是却感觉到监视我的暗卫已经拔剑了。我回头冲他一笑,“不用了????????”话还没有说完,却如鲠在喉,眸子里闪着绿色的精光,即便一脸的长胡须也掩不住脸上本有的调皮和戏谑。

“怎么样,小姑娘?”他话里有种打趣的成分,这感觉更像他了。

我定了定心神,想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那你就算算。”

他闻言,立马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伸着三个指头,两眼向上翻着看天,半响,捋着胡须,缓慢地说:“刚才老夫掐指一算,你是????????命里?????????缺我呀!”

我刚想发作踹他,只见他一声呼啸,跳到房顶就跑,而埋伏在身边的暗卫也飞身出去追他。他在我四周的房顶,手舞足蹈地跑得很狼狈,嘴里“呜哩哇呀黑!”得一通乱叫,每次险险躲过,都像是在演情景喜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的小娆娆笑了!娆娆笑了!”他在房顶上呼喊,我愣在那里看着他,他突然飞下来在我脸颊轻吻一下便跑了。

我站在那里未动,指尖触碰着他刚吻过的地方,泪,流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我们初次相见,你是南隅丞相独子李寰宇——我的夫君,后来你变成了带着面具的初瞳,如今你又是算命骗钱的老道儿,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回到驸马府,又过上了囚徒的日子。我再也没见过李寰宇,整个世界安静得不能再静了。直到一天门外的喧闹声,打破了这份死寂。

“让我去见影姑娘!影姑娘!影姑娘!”是海安姑姑的声音!

我冲到大门,大门紧锁,门外的士兵撵着她,海安姑姑还在哭喊。我急得拍门,求他们打开门,让我见姑姑一眼。我冲回房间,拿出所有首饰,给了门内阻拦我的侍卫,最终他们还是开了门,我站在门槛内,海安姑姑跪在门槛外,抱着我痛哭。

“怎、怎么了?”我已经预感到孩子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我蹲下,皱着眉,语气尽量平稳,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岔子,不能让他们知道离染的事。

海安姑姑抬起脸,嘴唇发紫,吐了一口血,“公主????????她????????好命苦啊???????”海安姑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倒在我的怀里。

我抱着海安姑姑瘫坐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海安姑姑不知何时被他们从我怀中拉走,大门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我就这样从如血的午后做到了墨色的夜晚。

“孩子没了?”李寰宇不知何时像个幽灵一样飘到我身边。

我抬头看着他,发现此时我们的眼神竟是如此相像,空洞,目无一切的空洞。他笑了,这样的笑我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颠倒众生,妩媚如花,其中又掺杂着凄凉。

“他终究是什么不留给我。”他喃喃地说完,转身又飘走了。

“我要出去!”

“褚将军说了,这几日谁也不能出驸马府半步,请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守门的侍卫面无表情地拒绝。

“可是前几日我还可以出入!”我真的很想去望春院弄明白怎么回事。

“那是前几日,影儿还是回去吧。”消失了几日的溯溟突然出现,所有侍卫对他毕恭毕敬。

“你是南隅的人?”我面带讥讽地问道。

“影儿难道就不是南隅的人?”他不以为意地反问。

我不去看他,也不说话。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明日就要回南隅了,不要乱跑了。”

这么快?!我惊愕地看着他,他冲我笑笑便离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来得比平日快了许多。褚乔没有来,送行的只有溯溟,我淡淡看他一眼,便上了车。李寰宇看着溯溟,“她还好吧?”

溯溟点点头,“国礼。”

李寰宇点点头,也上了车。

我们的马车应李寰宇的要求绕皇宫一周再离开。此时的北漠皇宫,城墙早已被扒,露出里面斑驳地一切。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影儿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配用‘故国’二字?”李寰宇坐在我前面的马车,同样掀着帘子的我把头探出去,要看他。他却突然阻止,“莫探头,小心愁来染心头???????”

也许在他的心里早已把这里当成家,我也明白他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以前是花兮影,现在还有了千寻。我想如果千寻知道她在李寰宇心中已有一分的地位,肯定会开心地跳起来。

远处传来歌声,和着月牙琴,一个宫女坐在倒下的宫墙处,哭也似的唱:

“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蚟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我不用探头去看,听着这曲也能想象李寰宇此刻的心情。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有种向人们砸去的悲痛,只是在皇宫外的一小驻,雪就漫了半个车轮。马车咯吱咯吱地前进,我们也要离开北漠了,在出城门的一刹那,我还是忍不住掀开帘子,茫茫大雪,我还是没看到白靳凡和初瞳,叹息一声,放下帘子,闭目听着外面的雪声,狰狞而悲痛。

马车彻底离开金陵时,我们在树林里稍作整顿。李寰宇独自一人面朝沂水,我走过去陪着他。

“她今天受国礼。”

“什么?”我没听懂。

“嗬,”他凄凉地笑笑,“她是被我害的。”

“你不是说千寻已经???????”我的声音也颤抖了。

“今日才是真正的日子。”雪落在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的双拳握紧。

“在哪儿?”我强作镇定。

“沂水。”他的目光更加悲痛更加坚定。

这时的我才认真地朝沂水的方向看去,原来我的好友的生命正在它的冰冷中消逝,太多的悲伤来得太快,快得让此时的我忘记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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