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衣破尘埃亦清欢(上)
第八十九章 衣破尘埃亦清欢(上)

第八十九章 衣破尘埃亦清欢(上)

正出神,手机又响了,低头一看,聂桢发的微信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玩的可还开心?”

天寂似乎从这短短几个字的问话中,看到了男生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着痕迹的关心。

她拿起手机认真地回:“恩,白天一般就是简单的学习一些实际操作,晚上有时间就跟大家打打牌,赢了钱就归我,输了钱就赖账。没事的时候总是会出去转悠,我们这实习离一个小村庄不远,偶尔会遇到好奇的村民,见我们穿着工服,一脸文绉绉,会对我们指指点点,但却没人敢上来问我们是干嘛的。有时候走远了,便看了很多风景,路过一所不知名的大学,门口有个非常丑的大石头,据说是有一种抽象含义,但问谁都说不上来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很好笑。还有一个水库,不大,但水很清澈,岸边就是简单的用几块大石头隔了开来,最喜欢坐在中间那块石头上,啥也不做,只是看着清水来,清水去。一看便能看上大半天。中间那个周末,几个人相约去了县城,这边的县城和我们那边没什么大的差别,想给你带点特色的东西,也没有找到,想想便算了。对了,倒是有一条小胡同很有特色,并不是什么节日,两边人家都挂着灯笼,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习惯,现在连本来胡同名字都忘记了,大家都叫‘灯笼胡同’了。夕阳西下的时候,透过树桠漏下的点点光晕,映着墙头红彤彤的灯笼,煞是好看。那天没带相机,只用手机拍了一张,没有滤镜过,依然美的不行不行的。回头冲洗出来,送你一张。”

写着写着,竟似停不下来般,想把这段时间所见所闻都跟他说个遍。聂桢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不说几句,便能让你倾心相诉。天寂似乎能想到他坐在自己对面,笑眯眯听着自己东扯西扯的样子。

刚发出去,便立刻收到了回复:“有点长,稍等我看完的。”

天寂笑了,聂桢便是这样的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心思其实很细。天寂发给他的,他自然是要认真一字一字地看,这么一大段,必然是要一会才能看得完的。先告诉自己“我一会并不是不搭理你了,是要看你这段长篇大论了。”

忽然就击中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满心满眼的都为她着想,用他特有的方式在关心她保护她,她天寂何德何能受下他这么大的恩。

这么想着的时候,斜眼又看见了许沐白,心下不可抑制地漫上了层层悲伤。想当初,自己对他,又何尝不是这般,不计回报、一心付出,满心满眼的都是他,看他笑、看他愁、看他孤身一人穿过大街小巷,每天关注天气,只为了做他一个人的气象预报员,告诉他明天降温了,明天有雨记得带伞,明天……他的每一场球赛从未缺席,看不懂球,只为在中场休息时默默递上一瓶水——其实好多次连递水的机会都给她,只是匆匆在她身边走过……

越是回忆,越是心伤,那时候该是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在支撑自己啊,好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无论他如何待自己,始终不放弃,始终在他身边赖着不走。到后来,知道他那时也是刻意冷着脸,因为他觉得自己无法给天寂任何承诺,便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打退堂鼓。可是,这依然无法安慰天寂,那该是多么超乎常人的自制力啊,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却能做到整日漠然以对,更有甚者是冷言冷语相向。他许沐白究竟是有心还是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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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回来冲洗一张大的,我贴在床头。”后面附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聂桢给她回的微信。

马上又收到一条“以后别一个人去什么河啊、海啊、水库啊之类的地方乱晃悠,没事就老实家呆着。”

天寂笑了,确实,对于一个不会游泳还怕水的人来说,这些地方的确不太安全。

“回见。”天寂未置可否回了一句。

路途还比较远,天寂准备闭上眼睛睡一会,却感觉到身边坐下了人。睁眼,正对上陆樱溪那张好看的娃娃脸。

“我说小溪,我现在又不饿,你晃着一张秀色可餐的脸在我这干嘛?”

陆樱溪笑了:“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跟你聊天呢。好不容易落儿睡着了。我自己都没睡觉,马上找你聊天来了。够意思不?”

心里又一暖,世事变迁,不变的是身边几个朋友的情谊。她扯过男生的胳膊:“来,借个肩膀靠一下,我这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陆樱溪小心翼翼地坐稳,道:”咋还头晕?难道你晕车?“

天寂跟他们在一起,说话从来也没个正经,习惯性地道,“我晕毛线的车,估计是之前晕船的后遗症。没事,一会就好。”

陆樱溪轻轻将她的头摆正,笑道:“你既然想靠,就靠稳一点,舒服一点。落儿又不会跟你吃醋。”

天寂低头抿着嘴笑,这点小心思也逃不过他的眼睛。确实,自从天落跟陆樱溪确定关系后,自己便不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了,并不是怕落儿吃醋,只是觉得,若换做自己,想必也只想自己一个人霸占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好。爱情,本就是两个人的。

她轻轻点头:“那就不客气了啊。”说完,扭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男生的肩膀。这么些年,几个人形影不离,说实话,天寂早把他们几个当成了家人,像这么亲昵的动作,换做旁人,是万万做不来的。偏偏对着他们几个,天寂却觉得都是自家人,有啥可见外的?

到很多年后,天寂仍心怀感恩,感谢那些年自己的青涩和勇敢,感谢那些人的包容和善良,感谢那些岁月的辉煌和灿烂,这些,是天寂穷其一生都不可能复制的。

“想什么呢?”男生温暖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没什么,”天寂摇头,“想你们的好。”

“怎么了?”陆樱溪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语气。

这就是他与傅帛寒的区别,这话要是说给那小子听,他不得乐的张牙舞爪蹦上天?而陆樱溪,总是能在别人的话里听出深层含义,能听到对方心里的声音。

“小溪啊,”天寂眯着眼,懒懒的说,“我现在总是会回想过去,想着自己当初为什么启程,想着这些年的甜蜜与哀愁,想着我所有的勇敢与脆弱,想着我经历的所有跋涉和歇息,古语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若不放弃,拼着恒心和毅力,十年、二十年后的我们,会是怎样的呢?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么?并不一定吧?我们,走到如今,或许真的应了那四个字——‘缘分天定’。我已经释然了,现在这样很好,万顷青山,千丈绿水,也换不来我现今这般自在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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