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尘缘，问穹苍知否？皆出于情。

冷夜阑珊，树林之中平添一丝肃杀气，顾清璇在此等候已久。

“殿下恕罪，涵雁来迟了。”段涵雁一袭黑衣，在一片墨色长空中仿佛一个孤独的行者。

“比我预想当中的慢了不少，无妨，你该启程了。”顾清璇转过头，清冷的眸子摸不清一丝表情，“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顾清璇如鬼魅般轻声耳语几句，段涵雁脸色一变。

“记住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顾清璇不知递给她什么东西，“去找聂云寒，他会帮你。”

“这一别，要很久才能相见了，涵雁一定不负公主众望，希望公主保重。”段涵雁抑制眼中泪水。

“再次相见不知是怎样光景，离开或许是最好选择。”随着那抹黑影消失苍穹，顾清璇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毕竟这趟浑水本就与她无关，自己一入宫门便是千难万难，自保尚且困难，不该冒的险，还是杜绝为好。

顾清璇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瞥，沉声说道：“原来帝先生，还有偷听人墙角的习惯。”话音未落，宁谧的树林便响起一阵轻脆的掌声。“帝某只是好奇，原来精于算计的公主，居然还有这般情义。”

“那还要看，先生肯不肯行个方便了。”顾清璇走上前去，一脸平静。

“我若出手，她还会这样离开吗，只不过小试下她的身手，这种人的确不配为你办事。”帝释天一脸不屑地说。

“帝先生自认为很了解我吗？”顾清璇同样不屑的语气。

“世相迷离，众生百态，要一一把握不是件易事，只要把握住该把握的，就足够了。”说罢轻轻抓起一片树叶，向外一扔，其他树叶纷纷扬扬落在肩上。

“一叶知秋，清璇佩服，只是，先前先生说要为清璇占卜一二，可这光景无星无月，也无其他工具，清璇想知道先生当如何施展呢。”

还未说完，顾清璇只觉一阵风刮过，自己已被帝释天抱起，那种冰凉的触感，顾清璇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这人平时冷冷的，连体温都是凉的。不知何时两人双眸紧紧相对。

“如此良辰美景，先生这般莫不是错把本公主当良人了？”

虽为玩笑话，可帝释天却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别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心头莫名一种不快，却即刻隐去，淡淡一笑。

“有的时候对于一名占卜师而言，在这里才能找到真正的星空。”随即便放开顾清璇。“看先生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早已有了答案。”顾清璇有些好奇。

“世间多歧路，那些迷失的人总是需要一些摆渡者，将他们渡往灵魂的岸边，却总是天真的把灵魂交给他们，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命运也随之被人操纵，以致走向歧路。”

“也有些人企图挣脱摆渡者的手，可是，也只是从一个人的手转向另外一个人的手。”

帝释天看着顾清璇叹了口气又说：“福祸相依相存，乱世多变懂得操纵者必能扭转乾坤，可是时局虽诡谲无常，也抵不过人心流转之迅疾。一念之间，是仙是魔，全是造化。”

“成仙如何，魔又如何，世人总说仙者众生皆仰，魔者，人人当诛。只是谁又能担保，仙人未尝不羡慕魔的自由呢？多少人标榜君子，却终究沦为小人，善恶又有什么区别呢。”

“某人恨我入骨，为了自己，却依然强颜欢笑，这就叫虚伪吗？荡尽六合问鼎八荒，坐拥天下，江山真的稳固吗？还不如为了自己，今朝有酒今朝醉。放下所谓执念，对吗？”

顾清璇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是说给帝释天听也是在拷问自己，自己真的恨吗？又真的在恨谁呢？还是要随波逐流，趁着还未走远，又或许在这乱世中翻云覆雨呢。

帝释天没想到顾清璇竟有着如此感慨，疑惑于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少是自己不了解的。

这些话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写照，可是他早已也不可能回头。

“所以，多做些好事总是好的，例如，救人一命。”淡淡笑着步伐清浅着离去，不知为什么，每次跟顾清璇斗完嘴，心情总异常开阔。

顾清璇遥望天边，孤雁划过，苍穹也随之变色顾清璇的嘴角有了一丝弧度。

“有些事，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