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沈明月压下内心的欢喜,双眼亮晶晶的点头应了。对方满意颔首,手掌张开,掌心浮现出一个罗盘状物什,得到指令的明月有些紧张得把手覆在上面,不消片刻,此物闪烁出微弱金光。

在场众人的神情看不出多大变化,不过皆是抚须而笑。

“飞燕,你先去帮我看着那帮小子下午的课有没有偷懒,我安置完明月就来。”开口的女声铿锵有力,眉眼坚毅,上前摸了摸飞燕的头发,顺手塞了一把符纸。“得嘞,师父咱们过会见。”陌飞燕笑嘻嘻的冲明月挥挥手,小跑着走远。

“明月,往后你跟着飞燕一起住,好好跟着你师父学医。”知道自己是被认可了的明月心定了下来,也就大着胆子冲飞燕的方向挥挥手,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身后的贺喜声。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之前被“一线牵”绕过的手指隐隐有了反应,而系着的玉佩温度则瞬间骤降,就好像冥冥中有人一直在守护着她,现在,明月有了新的师父,这守护的力量也到了该退隐的时候了。

第二日正式拜师,由于要事先准备,大致估算好弟子们排课的时间,加上新师徒一致的低调观点,故而时间安排在饭点。可尽管如此,大伙儿还是忍耐不住好奇心,纷纷不约而同地捧着各自的饭菜,提前蹲点。

中途有点波折,险些因明月不懂闹了笑话,好在飞燕隔空传声提醒,加上她一些朋友帮忙控场,罗瑾和他兄弟们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分散注意力,这才平平安安顺利的度过了拜师这关。事后,新任师父木清歌送了她一根由稻草编成的发绳,只要出现意外,发绳可以远隔千里之外迅速传声定位。

沈明月经拜师仪式,也换了名字,木清歌尊重她的意见,重新改回了原来的“苏汀兰”。

她不能认识溧河村的任何人,只是一个被郑晖意外捡回的流浪儿,后不慎走失阴错阳差进了门派的小女孩。

刚进山门的时间里,除了学本事练基础功外,汀兰就成了陌飞燕的小跟屁虫,对方到哪,她就到哪,腼腼腆腆懵懵懂懂没有任何伤害力。在大家习以为常新鲜感过了的时间段里,默默地跟着木清歌学本领,摸熟了周围大大小小的路和课堂点,屏除所有外界干扰,一心一意的去探索去尝试未知的事物。紧接着,借着课余时间打杂帮忙,大致了解了一遍所有主修和次修可学的专业课程,间接接触了些待人接物,涨了见识。在之后包罗万象、刚接触万分茫然的一众同门中,汀兰非常果断的选择了和往后自己的计划非常匹配的课程。

慢慢的,苏汀兰的形象开始在大家眼里活跃起来——这个新来的师妹,似乎很靠谱。

她也注意到,同门师姐师兄们对自己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出于关怀菜鸟客套一下,转变为发自内心的欣赏,师父木清歌虽然不懂得可以问他,但大多数时候是扔几本书在书案上,他倒是朝着养生的方向一去不复返,没事换成黑发,套个山下淘来的衣裳种种草,养养花,弹弹琴,甚至来兴致逢落单的长老就邀他一起下棋,过得越来越快活了,也越来越把汀兰当成自家人了。

就在苏汀兰年满十五岁的那一年生辰后,门派这年比武大赛她要当裁判和过关木清歌的测试的前一天晚上,她的手指感受到了律动。

苏汀兰摩挲了下系着的玉佩,义无反顾的出了门。

逍遥派里,除了平日学习的地方,汀兰对于竹林、湖泊、小亭、花园这种地方几乎不曾踏入,只远远遥望而已。不过既然冰凌相约,她也不能让别人白等。

夜晚的风有些凉,随着她的前行,草丛直到湖泊的光亮愈发清晰。杨柳树下,披着斗篷的冰凌手持花灯坐着正朝她招手。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不等汀兰开口,李冰凌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不过在告诉你这个消息之前,我得问你几个问题。”

苏汀兰顺道坐到了她旁边,好奇地偏头:“你想问什么?”

李冰凌把花灯往两人中间方向移了移,随后从斗篷里取出一幅卷轴,打开来正是一幅画像,以清冷色调为主,身着纹着金龙的锦服的少年,托着腮静静遥望着窗外悬挂的一轮明月,神色缅怀而温柔。不经意展露出的角落里,草堆上托盘里的小酒杯很显眼。

“这是……”苏汀兰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画像,出神的注视了很久,那些被强行安置在角落的记忆就像打开了潘多拉宝盒,一点一点的涌现出来。

“这个挎包,你还记得吗?”冰凌见她有些恍惚,紧接着下了一剂猛药,“这是我在机缘巧合中寻到的东西,内侧绣着你的名字,我觉得它应该对你很重要。”

‘莫倾寒,你这个骗子!你明明留着它,却说送给了你的妻主,我那么相信你,你却在骗我……’

“那,这玉佩是不是他?”苏汀兰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眼眶微红的问,她实在是没想到当初自己为保全友情拿出玉佩作见证跟他一刀两断的时候,那个同样接受很快消失在自己视野的竹马,居然不是因为她自私真的另结新欢弃她而去,“是不是他去找回来的?”

“我不问了。”李冰凌连忙上前把斗篷披到了汀兰身上,自己从背后环住了正在颤抖却毫不自知的小姑娘,“别慌,他还活着。”

恍若一击巨响在耳边炸开,苏汀兰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对方:“皇亲贵胄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告诉我,他一个人拿回玉佩,还能全身而退?”

“我没骗你,他确实活着。”李冰凌语气轻柔,带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为了这块玉佩,为了你,他真的吃尽了苦头,可是和魂飞魄散比起来,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你说是不是?”

苏汀兰喜极而泣的点头,面上洋溢起劫后重生的欢喜:“我应该好好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救我,还给我带来了惊喜。”

‘莫倾寒,谢谢你,谢谢你用行动证明了当初我选你没有错,谢谢你,用将近付出生命的代价成全了我。这一次,我不会再任性了。倘若你不再需要我也没关系,我会毕生祝福你,就当是回馈你对我的好。’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李冰凌微笑的看着汀兰,放松的手悄悄紧握成拳,“倘若再出什么意外,我可不能每次都救下你。”

“知道啦,你要忙事情。”

“这回不是公事,我想我可能要去渡,旅游了。”李冰凌站起身来,冲着对面有些手足无措的汀兰潇洒地挥挥手,“花灯和斗篷就当是我送你的了,天晚夜凉,快些回去吧。”

苏汀兰定格在原地没动,她不安地看着对方愈行愈远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祥的预兆。

孤身一人远走的李冰凌,紧绷的心慢慢落了下来,但觉得肩上的担子越发沉重,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暗下决心的她知道,自己正要踏上的是一条荆棘丛林满布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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