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的大殿灯火通明。

鹅黄的垫子、墙壁。

到处金碧辉煌。

和上次也太像了。

就是上一次，凌暮烟被孙可儿“诬陷”的那一次。

“宫刑房主管顾氏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嗯。”皇上点点头，“审出来了吧？”

站在皇后边上的玉锦悄悄朝着顾姑姑使了使眼色，示意半个时辰已到。

见顾姑姑仍不说话，皇后着急问道:“怎么？还没审出来吗？ ”

要知道，皇后可是派人跟皇上说审出来了，皇上才愿意过来的。

玉锦的手里也是一把汗，顾姑姑刚刚明明私下说审出来了的，可别现在出尔反尔啊！

“不是不是，老奴审出来了，锦妃说是她做的。”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忙道:“可确认是招供了吗？”

顾姑姑点点头，道:“除了这些，还有很多，还有指使他人推大皇子落水，杀死庄飞及其腹中胎儿，在新来的妃嫔中下不孕药......来人，把她带上来！”

皇后顿了顿，眼眶有些红。

大皇子，也是她杀的？

罪无可恕！

皇后怒，这种人，千刀万剐都没有用！

皇上听到也是顿了一下。

一会儿功夫，锦妃就被带了上来。

不过，不认真看，还真是看不出这是锦妃。

现在的锦妃，身上到处是鞭痕，衣服也已经被打破、撕破了好几处。头上和身上的首饰是一点儿也没了，头发也是乱蓬蓬的一堆。

特别是耳垂上的血，都已经发炎了。

而锦妃此时已经麻木了，那还感受的到这点头痛？

“你这贱人，还不快点参见皇上和皇后？”顾姑姑见锦妃摔倒在地上不为所动，忙推了推她。

“皇上？皇后？呵。”她现在对于这一切是不屑一顾。

反正招都招了，还怕什么？

不怕了，没什么可怕的了！

“怎么？锦妃，你不想要活命了？”皇后瞪着锦妃。

“活命？招呢，被你们屈打成招。杀害皇子，等于斩断龙脉，在宫里是死罪。我还能说什么？我还能活命吗？不可能了，不可能了......都是痴人说梦......梦一场，该醒还是得醒......呵呵......”

“锦妃。”皇后笑了笑，“你就不怕你害得江氏一族诛连九族吗？”

“诛九族？诛九族......诛吧诛吧，把我那混帐的父亲、继母、妹妹全部诛了！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坐在侧椅上的卞羽宣不禁拿起手帕捂了捂鼻子，满脸的嫌弃。

卢紫莲担心道:“宣姐姐，还好吧？”

不想卞羽宣却是对着她一挥手帕:“走开走开，脏死了！”

卢紫莲撇了撇嘴，坐正了身子。

“主子啊......”站在卞羽宣后面的奴婢荔儿咬了咬嘴唇，“主子，她该不会是疯了吧？”

“我看是。”卞羽宣再次满脸嫌弃，地看了看锦妃，“你可悠着点，别被她给吓着了。”

“哎，好。”

荔儿从小跟着卞羽宣到大，卞羽宣待她自然是与旁人要不同些。

但卢紫莲却是多心了。

怎的？一个卢嫔，竟还不如一个宫女？

呵，好笑。

卢紫莲心里虽说是那么想，可表面上还是没有一点儿表情。

没有在脸上显出来，她只有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毕竟，卞羽宣位分高，又本来就是皇亲国戚，哪是她，小小的卢嫔可媲美的？

“皇上，可想好该怎么处置锦......妃了？”

皇后特意停顿了一下，还把“妃”字咬的特别重。

皇上果然进了皇后的圈套:“褫夺封号，降为庶人吧。”

“啊？”锦妃“唰”的一下抬头。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么是死，要么是惨死。

可是，降为庶人？

也没说死还是活......

若是活，不知要受多少人耻笑，多少人欺辱。

她是锦妃啊，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锦妃啊！

爬到这个位子，不知是踩着多少尸体，沾着多少鲜血。

平日里也是嚣张跋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欺负过多人宫女太监的。

庶人？便是连宫女都不如了？

不行......不行......

她不得给人笑死了？

不行......

看到她沉思着，皇上问道:“怎么？对朕的处置感觉不服气？”

锦妃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抬头看着皇上:“是，不服。”

“哦？哪里不服，说来听听。”

“降为庶人？活还是死？”

“自然是活。”

“你是在叫我生不如死。”

“朕倒正是此意。福通，拟旨:锦妃江氏采诺，不守妇道，恪杀龙子，杀害宫中妃嫔，给妃嫔下不孕药等......种种事例，大逆不道，着褫夺封号，降为庶人。家中人男丁一律斩杀，女子上绞刑。”

能这么愤怒，还不是因为牵连到了大皇子的事情？

凌暮烟坐在边上，暗暗红了眼眶。

好歹也是牵扯到凌暮雨的事情，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也得表示下吧？

眼泪什么的就算了吧，太假，谁信？

还是这样最好，最自然。

“皇上，真的要那么绝情？呵......”

“福通，明早传旨便是。”

“明早？明早？哈哈哈！”锦妃一边笑，一边盯着边上金镶的柱子。

皇后笑看着锦妃:“锦妃，你的好日子，不多了呢......啧啧啧......”

杀了大皇子，她怎么会给她好脸色看？

“皇上，看看那柱子吧......快看看......”

皇上不屑一顾，喝了一口茶。

“砰”的一声，金碧辉煌的柱子已经染上了丝丝血迹。

默默地流下，流在地上，毯子上。

“如果有来生，我不要投胎在官宦人家......”

“只要我今日死，我江采诺还是锦妃！”

“没有什么不好的，怪只怪我江采诺，嫁了一个多情又无情的男人。”

“终究，是我自己的错。”

金黄的柱子上，绽开了点点梅花。

那么耀眼，那么刻骨铭心。

惹得人的目光一下全部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