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飘着茶香，柳衣雪揣测子衿此举的目的，怎么想，也不明白，她会和自己说什么。她能感觉到，这个女子不喜欢自己，她也知道，墨修文也不喜欢自己。

其实，她也并非喜欢墨修文，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墨修文也是难得的好男儿，如果此时定下亲事，也不是不可以。

柳衣雪也只比墨修文小两三个月，只是身处环境不同，性子上有些差异。

“柳姑娘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定比旁人看得更清楚。姑娘应该不想像你娘亲一样，永远只能做别人的姨娘吧！姑娘自己是庶出，定知道这庶出和嫡出的区别，你且看看我和我二姐便知，谁更好些。”

“ 呵，姨夫已经和家父说好了，让我和修文定下亲事，此时若是成了，我便是长媳，将军夫人，自然不再是什么姨娘的命。”说到这里，柳衣雪得意的笑了笑。

子衿不以为然，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可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柳姑娘不曾想过嫁给心爱之人，嫁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我大哥自然不会是这样的人呢，作为一个将军，常年在外征战是必然的，带兵打仗又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个中利害关系，柳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而且，我哥不喜欢你，这是最重要的。若我这个做妹妹的不同意，不认你这个嫂嫂，我哥断然不会娶你进门。被拒婚的庶女，你还想嫁个好人家吗？无非就是嫁给地位显赫的人家做妾，又或者，嫁个平庸的人，庸庸碌碌过一辈子。柳姑娘又该如何选择？如果是我，我是不会甘心的。”

柳衣雪不得不承认，墨子衿说中了自己所考虑的所有问题，她也是担心这些，才一直耽搁着这件事。可自己只是个庶女，娘亲性子又唯唯诺诺，哪里是会为自己筹谋的，她只能靠自己。

她自己整日里被大房的欺负也就算了，看着娘亲也受苦，她心里特别难受。此时，她有些被子衿说得动心了，只是不知她有什么办法。

“不知，郡主有何妙法？”子衿满意的笑了笑，她就知道，柳衣雪不会安于这样的生活，她那双眼睛里，就暴露出了她的野心。

子衿用水在桌上写了一个云字，柳衣雪看着子衿，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心里骤然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当朝丞相，姓墨名文易，字云。

“郡主这是在拿我逗笑吗？那可是我姑父。”

“自古侄女嫁给姑父，并没有说不可以。父亲是个温柔体贴之人，懂得如何疼人，成熟内敛，当朝宰相，即便你为妾室，也是享福的。我母亲想向来喜欢清静，和我父亲也只是相敬如宾。如今柳姨娘终日陪伴着我父亲，柳姨娘过得什么日子，想必你清楚得很，难道，你就不想和她一样吗？”

“可是……”

“如此俊俏的一张脸蛋，难道还没自信比得过人老珠黄的柳媚？若是日后嫁入了墨府，如何得到父亲的欢心，让他带你如掌上珍宝，就要看柳姑娘的本事了。我并不觉得，柳姑娘比柳姨娘不差分毫，凭什么不能过上比她更好的生活。”

柳衣雪沉默着，脑子里浮现出墨文易身着官服威严的样子，平日里她也见着墨文易如何对柳媚好，那般疼爱，岂是一般小妾有的。

墨子衿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围绕在她耳边，她，竟然有些动摇了。

“郡主这么做，于您有什么好处。哪里有帮父亲找妾室的？”

“我和柳姨娘有仇，就这么简单。我只想一点点摧毁她最想要，最珍贵的东西，让她生不如死。莫说你年轻，想要抓住父亲的心，易如反掌。若是日后生个一男半女的，丞相府你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话我说到这里，该怎么选择，看柳姑娘自己权衡。我并不是在和姑娘谈条件，而是给姑娘送来一条更好的出路，姑娘是聪明人，怎么选择，想必不用我多说。”

屋子里顷刻间沉默了下来，暗处，两个人像是而坐，子衿慢慢品茶，等着她的回答，柳衣雪却始终沉默着，不曾出声。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子衿将她眼中的纠结尽收眼底，淡淡的笑了笑，起身。

“秋素，回府。”

“是，主子！”秋素上前为子衿开门，子衿重新戴上帽子，迈着优雅的步子往外走去，就在剩下最后一步的时候，柳衣雪说话了。

“我愿意。”帽子下那张精致清秀的小脸扬起胜利的微笑，她就知道，柳衣雪一定会答应自己的。

“日后，还要多多仰仗郡主的照拂。”

“此话差矣！本郡主不日便要出嫁，不再是墨府人，至于母亲，多年顽疾缠身，子衿是在束手无策，恐怕……”柳衣雪一怔，这话里的意思是……

“子衿先恭贺柳姑娘，日后心想事成，一帆风顺。我曾记得，父亲最爱的，还是母亲年轻时花架下下棋弹琴的模样。”子衿说完，不再停留，往秋园外走去。

片刻后，柳衣雪才从秋园离开。

子衿并不知，此刻秋园阁楼上，秦逸尘和语嫣正看着这一切。语嫣不明，为何子衿会与柳衣雪走那么近。

秦逸尘笑了笑：“我这小妹，现在连我都看不透她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爱做什么，便让她去做，她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何时动身前往江南？”

“明日一早，你就不用送我了，京都这边，你好生看着。我会在小妹大婚前赶回来的，这边的事情，就先辛苦你了。”

“几时如此客气了，早些休息，这边的事，我会盯紧的，只是子衿要我帮忙调查的人，可能时间要久一些，毕竟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前日，子衿让墨染送来书信一封，附带一张画像，信中提到了一个人，看样子对子衿十分重要。语嫣并没有多问，既是他的小妹，自然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