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每个主子都有自己的小别院，而晚上不用值夜的丫头，分三六九等住在外院，那边是下人房。

子衿从净慈寺回来，便早早睡了，听说路上遇见杀手，墨文易沉默了半响，只说此事交给他来处理，子衿也懒得管，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折腾了一天，实在够累。

今日轮到秋素值夜，秋茗和墨染两个比较跳的丫头，早早就歇着了。入夜，墨染内急，胆小的她叫着秋茗陪她一起去茅房，回来时，便听见暗处传来隐隐的哭声。

“秋茗姐，你……你听见没有？”

“你这丫头，有完没完，赶紧回去睡了。”墨染使劲拽着秋茗的衣服，听着若隐若现的哭声吓得不敢再走。

“我没闹，秋茗姐你听，真的有人在哭。这……这不会闹鬼吧！”墨染这么一说，秋茗一个机灵，瞌睡也没了，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深宅大院的，主子弄死过几个丫头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是柳媚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在府里这些日子，她们可没少看到柳媚心情不好处罚下人。

“好……好像是在那边。”两个姑娘咽了咽口水，猫着步子走了过去。声音是从水缸后传来的，越是靠近，哭的声音越是明显。

两个人心里一惊，墨染已经有些哆嗦了，该不会真的碰上鬼了吧！

秋茗胆子稍微大些，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拿在手里，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大喊了一声：“谁在那里，快出来。”

这一喊，一个白影从水缸后站了起来，吓得两个人猛的抱在了一起。

“我是二小姐房里的丫头，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听见带着哭腔的女声，两个人回头一看，便看见夏荷一身狼狈的站在水缸后面，双眼通红，眼里还带着水雾。

两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秋茗机灵的拉住夏荷：“怎么半夜还在这里哭，不去睡觉。手怎么这么凉，先跟我们进屋，有什么事跟我们说说。”墨染眨了眨大眼，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两人拉着夏荷，到了自己屋子。

这一番倾诉，夏荷哭得收不住场面，她们这才知道，原来墨灵瑶这么可怕。

今晚回来，墨灵瑶回屋以后，就让夏荷前去伺候梳洗沐浴，偏偏每次哦、都遇到墨灵瑶心情不好，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又是上次那样的把戏，又细又长的针扎在她的身上，手指上，看不到伤口，却能让人疼到极点。

在她身边做事的丫头，都不允许穿着太过艳丽，墨灵瑶虽在外人眼里表现得优雅高贵，可每当夏荷想起她虐待自己的时候，只会觉得，那个女人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她哭着向秋茗诉说自己的痛苦，心里越发难受。看着她们光线美艳的打扮，同样都是主子身边的贴身丫头，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

越是看到她们，夏荷心里越是觉得委屈。身上青青紫紫全是掐伤和针眼。最近墨灵瑶睡得不好，值夜时她就不能睡，要时时刻刻守着安神香，没有那个味道，她就睡不着。

“今夜是为何罚你？”秋茗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愤怒二字，只想为夏荷抱不平。她也是个长得水灵的丫头，可现在好几天没吃东西，身上又是上，苍白的小脸哪里还有半点血色。

墨染把自己最喜爱的糕点拿出来给夏荷吃，一边安慰着她。

“小姐今日和四小姐一同前去净慈寺上香，听说是遇到了歹人，回来时脸色很不好，便叫我过去伺候沐浴。小姐兴许心情不好，便……”话还没说完，夏荷又开始哭了起来。

安抚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哭累了，这才睡了过去。秋茗和墨染互相看了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帮她小心翼翼上了药，这才关上了门，两人挤在一张床上。

二人突然都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跟了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主子。相比而言，夏荷真的太可怜了。

墨灵瑶那样的女人，简直应该下地狱。

二人心里顿时感觉，就算下一刻，墨子衿让她们两个为她去死，她们都愿意。

次日，秋茗和墨染早早就在子衿门口候着，看着这两个丫头这么殷勤，子衿倒也不觉得奇怪，心里猜到了是什么。

墨染已经忍不住，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子衿，子衿只是笑而不语。慢悠悠吃完了小米粥，这才向秋茗和墨染招招手，又在两人面前耳语了几句。

“主子，这……”

“你们两个，大清早的念叨这么久，心里藏着什么小心思，我还不清楚吗？”两个人错愕，不得不佩服子衿的聪明才智，秋素也只是笑笑，看着两个丫头笑呵呵跑出去，脸色随即沉了下来。

“主子，你确定，夏荷真的会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吗？”子衿的脸上露出冰冷的笑意，吩咐秋素拿出自己的棋盘来。

“秋素，永远都不要小看，一个女人内心的仇恨。有时候压得越厉害，反弹的时候，就越可怕。”子衿坐在棋盘边，拿着边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围绕在整个屋子里，甚是愉悦。

“奴婢只是担心，那个丫头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能如主子的意。”

“有时候，表面上看去很胆小的人，一旦承受不住，就会变得十分可怕。咱们且慢慢看，这府里的戏，会越来越好看的，一个个来，不着急。”

园子里，夏荷回屋就看见秋茗和墨染两个人在忙着磨粉，屋里头香气四溢，很是舒服，便走了进去。

“你们两个是在忙什么。”秋茗在磨粉，墨染在挑挑拣拣。

“这是小姐用的安神香，都是自己做的，效果特别好。只怪墨染这丫头，把木香也加了进去，这木香和安神香中其中一味药香混合在一起，会让人多梦，心神不宁，这要是让主子用了，夜夜做噩梦，她就有的受了。”

“秋茗，你懂的真多。”夏荷尴尬一笑，目光却落在墨染手上的木香上。

“这都是皮毛，我家主子倒是懂得多，她说外头的安神香她不放心，还是自己配比较安全，就是不能马虎大意了去。这木香单独用，倒是也能让人心情舒畅的。看你也不怎么用香包，拿几个去吧！没关系的。”

秋茗也由不得夏荷说什么，便把塞有木香的香包赛到了夏荷怀里，夏荷看着手里精致的香包，脑子里想的却是秋茗刚刚说的话，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