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海从军的事情，杨海并没有说的太多便向楚浩天告辞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好了，没必要说的那么的清楚。杨海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有些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不管此番从军到底是楚浩天的意思，还是另有旁人，这都已经不关杨海的事儿了。

并不是杨海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而是因为就算他知道幕后人是谁，他也奈何不了他。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布衣平民，有什么能力去和他人去叫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蠢的人才会去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而这这就是杨海的生存方式。

楚浩天眼睁睁的看着杨海离开前厅，原本挂着笑容的俊脸逐渐阴沉起来。

“墨菲。”

“属下在！”墨菲不知什么时候鬼魅般的出现在楚浩天身后。

楚浩天略一沉凝，叹了口气。“没事了……你退下吧。”

墨菲心里虽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的退了下去。

楚浩天自嘲一笑。还需要查吗？除了她，还会有谁？

…………

十几名骑士护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东宫外。东宫外的侍卫们有眼力的一眼便看出来这辆马车价格不菲，由此可见这辆马车的主人身份非富即贵。是以他们并未上前阻拦。

车夫勒住了马缰。不一会儿，马车上走出来两名俏丽的丫鬟，紧接着搀扶着一名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只见这名女子一身白衣，略施粉黛，柳叶弯眉樱桃小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楚楚动人，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搂在怀中好好呵护一番。由于是云英未嫁之身，所以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束成双环髻，其余的披散在肩后。

白衣女子看了看面前的东宫，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我的好姐姐，小妹倒要看看此番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名白衣女子赫然正是凌冰。她到京城的消息本身就不是什么隐蔽的事情。所以她刚一到京没多久，便有人前来告知，说东宫太子妃娘娘希望凌冰来东宫做客，叙叙家常。

太子妃便是凌冰同父异母的大姐上官凌烟。姐妹俩平日里素无太多交集。此番上官凌烟忽然请凌冰去东宫做客，这也让凌冰颇感到几分意外。

不过有人请客，凌冰当然不会拒绝。凌冰并不是不知进退的人，若是拂了这位大姐的面子，日后要想在京城立足也着实不便。

“呀，小五来啦。快过来，快给姐姐看看。”

由于早就得到了通报，不一会儿，一名雍容华贵，双十年华的美妇从东宫走了出来，亲自上前来迎接。

这名美妇便是凌冰的大姐，上官家大小姐上官凌烟。她十六岁嫁给太子楚浩杰，当时凌冰才十二岁。如今一下子过去了四年，这对姐妹也足足有四年未见了。

凌冰抿了抿嘴，朝上官凌烟福了福身子道：“上官凌冰见过太子妃娘娘。”

“小五多礼啦。都是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外面风大，快进府吧。”说完，上官凌烟拉着凌冰的手，朝府内走去。

凌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之色。自家姐妹？说得真好听。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自己可没少被这位大姐欺负。

东宫是太子居住的处所，相比较吴中的上官家老宅，东宫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是规模还是院落、房舍，都高的不止一个档次。雕栏画栋，假山假石，甚至养的鸟雀花草，无不透露出一股奢侈。

凌冰随上官凌烟来到后花园，目光不经意间看见湖对面的假石上坐着一名女子。凌冰蹙了蹙眉，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对面的这名女子似乎有一些眼熟。就仿佛……在哪里见过似得。

上官凌烟见凌冰神色有些不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露出不屑之色。“那是殿下新纳的美人。略知一些针线活，长得有几分姿色。殿下也不过是图个新鲜，也就随她去了。”

凌冰抿嘴笑了笑，却不说话。听大姐的口气，似乎对这位新来的美人颇为不喜呢。

等一下，那个女人！

凌冰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人的名字——苏小染！没错，就是她！凌冰总算是想了起来。奇怪，她不是和杨海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还成为了太子的女人。

虽然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但凌冰心里还是颇有几分不满。就好比……心爱的东西给了别人，可那人却不懂得珍惜。

“小五，小五？”

“啊？什么事？”上官凌烟的声音打断了凌冰的思绪。

上官凌烟笑了笑。“没事，只不过见你站在这儿发呆，喊喊你罢了。怎么，莫非有什么心事？”

凌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没事，大姐多心啦。”

湖对面，小染坐在假石上，望着湖水正发着呆。不知为何，最近她有些魂不守舍，做什么事情都有些不安，就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得。

有的时候，她甚至猜想杨海得知她去京城的消息后，会不会来京城找她。可这个想法仅仅只是刚一浮上脑海，便立马被她掐断了。就算找到了又如何？陪他继续过那节衣缩食，受人鄙夷的苦日子？真是笑话。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小染转过头一看，却见楚浩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

小染连忙起身行礼，却被楚浩杰扶住了。“这里没旁人，不必行这些虚礼。”

话虽如此说，但小染还是坚持向楚浩杰行了礼，这才直起身。

这一举动让楚浩杰多多少少有些欣慰。识大体，知进退。果然没看错眼。

“墨竹，孤是怎么吩咐你的？外面风大，天气寒冷，你却让苏美人在外挨冻？”

那名名叫墨竹的侍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磕地连声道：“殿下饶命，是……是……”

小染握住楚浩杰的手，柔声道：“殿下不要怪墨竹，是妾身觉得整日在屋子里实在是太闷，这才不顾墨竹的劝，出来走走，透透气。”

楚浩杰见是小染要求的，火气才消了大半，示意让墨竹起来后。

这时，小染忽然想起一事，对楚浩杰道：“殿下，妾身听说今日东宫来了客人。不知是谁啊？”

“哦，是凌烟的妹妹，好像叫什么……凌冰。男女有别，更何况她们姐妹俩聊聊天，孤也不好瞎凑热闹。也就随她们去了。”

凌冰？

小染一听这个名字，脸色有些古怪起来。楚浩杰见状，不禁奇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小染“哦”的一声，忽然笑了。“无事。只是妾身有一个小小的提议，还请殿下且先恕妾身的罪。”

楚浩杰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的摇了摇头。“你呀你，明知道孤不会怪罪你。说说，什么提议？”

小染脸色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妾身想问一问，太子妃娘娘的那位妹妹，殿下可曾见过？”

“这倒也不曾。凌烟的妹妹有很多，就算见过，也未必会记得住。怎么了？”

小染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了。“恕妾身直言，殿下今年二十一。可姐姐却迟迟未曾给殿下诞下一男半女。如今殿下正值青春，固然是不急。可一旦日子久了，姐姐依然无子嗣，只怕……”

楚浩杰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以前倒也不觉得，可现在小染这么一说……

“你的意思是？”

“殿下，既然姐姐迟迟未能给殿下生下一男半女，何不再纳一名妃子？若是生下子嗣，再托付于姐姐收养，那也了却了殿下的一桩心事啊。”

楚浩杰摇了摇头，目光中带有几丝无奈。“小染你有所不知。孤与凌烟，原本只是皇族与上官家的一场联姻。若是将子嗣过继给凌烟。固然了却子嗣之事，然孩子身上终究流的不是上官家的血脉。你明白吗？”

小染抿嘴一笑，凑到楚浩杰跟前，踮起脚尖低声道：“妾身当然明白，所以……”

楚浩杰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紧接着想都不想便摇了摇头。“不可不可，此时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古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成就一番佳话。为何到了殿下这里却不妥了？”

楚浩杰苦笑道：“孤的这位小姨子，可是跟常州韩家的大公子订过婚约。孤若是纳了凌冰，只怕……”

也无怪乎楚浩杰不答应。夺人妻女，本身就不是人干的事儿。更何况他还是堂堂皇太子。传出去，难免有些遭人口舌。

小染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殿下是一国储君，喜欢一个女人，难道这也不可以了？殿下所虑者，无非就是觉得凌冰姑娘与韩公子订过婚约。然则男未婚，女未嫁。如何算得上真正的夫妻？大不了给韩家一些补偿，此时便算过去了。”

“再者说……”小染冷冷一笑。“以殿下的身份，韩家敢有丝毫不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