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眸子, 散发着乡村特有的灵气。
带着迷茫,懵懂,疑惑望着来人。
杨羽。杨风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相认,迫切的欲望超越了一切束缚,平日里锻炼城府,需要付出的代价。
杨父,眉头拧成一个八字,像是在思考发生这一切的关联和可能性。
就在杨风迫不及待,走过去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回头望去,是父亲的。
拧成八字的脸,迎向杨风目光的时候,他读懂了他的眼神。谨慎,温和,带着思索。
他拍了一下,便把手收了回去。杨风似乎得到了某种暗示
感受着肩膀上刚才被手掌拍过的地方残留的温度和力度。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波澜不惊的平静,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引起他情绪的波动。杨风望着眼前的父亲,十几年前,恸哭的是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杨风有些质疑了。或许眼前的父亲也像杨风一样。从那天开始。心都已经慢慢的沉寂。
两个人彼此伤害,彼此相依为命。
深邃的眼神,对面站着的是当年走丢了的儿子,是什么感觉呢?
喜悦,兴奋,悲痛不已。喜极而泣。还是什么。他设想过,却都不是。
硬要为这时的杨秉天加上个,心理状态的话。
那就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详。那种对亡人的愧疚,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你看到了嘛,羽儿,我找到了。你能看到嘛?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警惕的望着现在对面的三个人。
他们衣着光鲜,带着城市口音。他们中的一个,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惊呆了。他在镜子里许许多多次见到过的,模样。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的他没有好奇,也没有恐惧,隐隐的有一种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熟悉。
他们一行人中的一个开口说话了。好像是对他说的。又好像不是,只听他说,你叫什么名字。他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存在。站在那行人对面的只有他。姑且就当是对自己说的吧
你问谁?我吗?
这嗓音多少年未曾听到过,已经变成这样子嘛。
略微有些出神。
只见他点了点头。
我叫李狗蛋。
李世民的李,李狗蛋的狗,李狗蛋的蛋。
杨风,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气的是,弟弟,你亲哥哥和父亲就站在你的面前啊。就算你的眼睛看不见,你的心也感受不到嘛。
油然而生一种悲哀。不但不认识了,姓氏也改了嘛。
杨风看着父亲,他还是古井无波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真的没有什么变化嘛。
你家住哪儿啊。
来人又问道。
他灵气的眼神里带着警惕。你们是做什么的,问我家干嘛。
我们来找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
他就在这个地方,
找到了嘛。
杨父看着他,缓缓的说道。找到了。
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你们的亲人呢。
我们这就在找。
可以带我们去你家坐坐嘛。
他,望着他们,血脉里隐隐的亲近感。
好吧,不过,你们只能少坐一会儿。
我爸,不喜欢陌生人。
但愿你们不要碰到他。
听自己的亲生儿子在自己面前亲口喊别人父亲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我盛装出席却只为献礼,目送洁白纱裙路过我,对他说我愿意。
我们只坐一会儿。
他望着他,说道。
杨羽家离这里并没有多远,只要了一会儿就到了。对了他暂时的名字叫李狗蛋。
李狗蛋走到门口,走了进去。院子里坐了一个大汉。见杨羽回来。
你小子死哪儿去了,把这桶里的猪肉,拿出店里卖了。
院子中间搁着一个塑料桶,里面埋着收拾好的猪肉,还流着血水。
杨羽,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好像很畏惧,他父亲一样。
小伙儿,等一下。杨羽回头,看着叫住他的人。
杨父,缓缓的走近他。
走向光头大汉。
光头大汉,见杨羽还怔在那里不曾动弹。
像是某种东西触动了他的底线。
不由的恶向胆边生。
抬起头,院子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三个人。
中间那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杨父,这时慢慢的走了过来。周围的一切验证他对自己失散多年孩子这些经历的猜想。
这是一屠户家。
看着这个人。杨秉天。说道
还记得我吗。语气不急不缓,出了奇的平静。
究竟什么才能让站在杨风眼前的这个人乱了分寸。
杨风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到。
李狗蛋的父亲,仔细端详的来人,不由的骇然。
生父,养父。的初次碰面。
我是狗蛋的亲生父亲。
让我们骨肉分离。多少年了。终于要结束了。
他眼神里是出奇的平静,我记得你,如果你也记得我的话。
还有 他真名叫杨羽。不叫狗蛋。
今天,我就是找我孩子来的,我要带他回家。
杨羽,这时却是傻眼的站在那里。天旋地转。
我的名字叫杨羽,刚才才见一面的人,是我的亲生父亲。
这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的父亲叫李成天,是眼前的光头大汉,是个杀猪的。
看着和站在眼前和自己几乎一致的模样。
这是我的哥哥?
当你从小一步一步建立起属于自己的认知,身边的人,身边的环境。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象。
假象。一切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血淋淋的就这么在他面前发生了。杨风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了杨羽的跟前。仔细打量着他。细细的打量着。
杨羽回头。看见那个人正在看着他。
他也看着他,他脖子上的挂饰,引起了他全部的目光。他也有这么一块。从外观上几乎是一模一样。为什么,他也会有。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眼前这几个人是从哪来的,他们是谁,要干什么。 杨羽太阳穴,咚咚的跳着,跳到脑袋生疼。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似是注意到弟弟正在看他的挂饰。看着他眼神里的,疑惑,迷茫,变成空洞。
杨风说道。你的这块挂饰呢。青色的。
颜色他都知道。。。
杨秉天望着,杨羽的养父。
18年前,他见过他。18年前羽儿被带走的那一天,他无数个年月里,重复着羽儿丢掉的那一天,回忆着其中每一个细节。那一天遇到的每一个人。他都忘不了。如果羽儿没丢,她或许就不会死。我最爱的女人。
他眼睛里压抑着是想把眼前这个人撕裂的愤怒。看上去却是平静。极力压抑着。把眼前这个人撕碎。
18年前的3月24号。
他回忆着。羽儿走的第二年,我的女人走了。她走的时候都没有见到羽儿。
他说处这些话的时候却是笑着。
温和的笑,听在光头大汉的耳里。却是毛骨悚然。
。。。
你们认错人了。
假装的镇定。这是我儿子,他叫狗蛋。
他没有接话。只是拿出了一张支票像是准备好的。
羽儿,和我在一起可以过的更好。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随时回来。
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随时去看他。
如果他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还愿意见你的话。
不要,不要。不要带走狗蛋。
你们认错人了。
杨秉天把支票留给了他。他没有填数字。留给他填吧。
小羽说要在这儿待两天,他需要一段时间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终于还是认了父亲。毕竟血浓于水。
杨风,想起弟弟学会的第一个单词。nice girl。忍不住还是会笑起来。弟弟笨笨的样子。耐丝,够。漂亮女孩。杨羽问什么是漂亮女孩。
小小的杨风,不知怎么回答。
咪咪这么大,屁屁这么大。脸蛋比妈妈还漂亮。
小小的杨风,用手比划着。咪咪,屁屁。
这是小时候的,羽儿从杨风这学到的第一个单词。
他总是会到处画着nice。
终于,一家三口。齐了。只是妈妈。杨风又黯然了。不知道小羽有没有印象。
杨风告别了父亲。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愈加的优秀起来。想起告别时。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
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