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离间
第六十章 离间

张老汉是个苦命的人。

都说人生有三大不幸。分别是“早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而张老汉“运气很好”,这三样全被他赶上了。

如今他今年也有五十岁了,家里除了一个孙女,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不过好在他人缘不错,乡里乡亲也都会救济他一些,再加上他到处打鱼赚来的钱。日子勉强也凑合过得去。

这一日,张老汉带着孙女秀梅去白阳江打鱼去。虽然常听说白阳江有倭寇出没,不过他一大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入黄土了。遇到倭寇,不就是一个死嘛。他还真不放在心上。不过这一次小孙女嚷着要跟着来打鱼,张老汉见孙女撒娇,也拿她没办法,干脆便答应了。

祖孙二人来到江岸边。秀梅眼尖,发现岸边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死人。吓得她“啊”的一声尖叫。躲到爷爷身后。张老汉自己也被吓得不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坏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少不得旁人要怀疑到我的头上。倒不如权当没看见……”

想归想,但张老汉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想上前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死在这儿。他轻轻的拍了拍孙女的手,示意她不要惊慌。然后拨开草丛,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一看。

只见这人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楚国军装,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看样子似乎是从水里游上岸的。张老汉撞了撞胆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的鼻息。过了一会儿,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气。

“丫头,快帮爷爷一起将这位小兄弟扶起来。他还有气呢。”

秀梅“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乖乖地上去帮张老汉一起扶起了那人,然后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去。

…………

吴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他挣扎的做起了身,揉了揉依然有些痛的脑海,仔细理了理思路。

他被田大福丢到大江之后,便凭借着自己的水性,拼了命的往岸边游去。当他游到岸边的时候,终于精疲力尽的倒在草丛里。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里是哪。”吴顺挠了挠头,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道。

“你现在躺在我睡的床上。你说这是在哪?”

吴顺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只见门外一名十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正端着一个小碗,正气呼呼的走了进来。无怪乎秀梅会生气,毕竟自己睡的床被别人占了,谁都不会高兴的。

吴顺倒没想那么多。他挣扎着穿鞋下床,谁知刚走没几步,便眼前一黑,重重的摔在地上。

秀梅慌忙将小碗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上前弯腰使劲的将他扶了起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道:“大叔,你现在还受着伤呢。爷爷说起码要休息一个月才能下床。”

大……大叔?我不过才二十岁好不好!哪只眼睛看见我像大叔了!

吴顺此时也懒得计较她的称呼了。而是朝她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姑娘与老先生的好意。但我不能久留。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大恩不言谢,待我向老先生告辞!”

“喂……喂!”秀梅目瞪口呆的看着吴顺的往屋外奔去。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愤愤的跺了跺脚,看了看一旁碗里自己刚刚熬好的药,没好气道:“昏迷了三天。好心帮你熬药照顾你。你倒好,醒来就走了,真是白眼狼。行,下次别让我看见你!”

…………

甲板上,杨海与一帮楚兵正在帮倭寇搬运货物。现在他们是阶下囚,稍微不配合便是一顿鞭子上去。为了能活下去,以及他日能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大家都不得不忍辱负重,老老实实的服从倭寇的命令。

上官平这几日也老实了许多。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便找倭寇打架。这也让那些看守他们的倭寇多有些不太习惯。毕竟他们都已经被打习惯了,也已经打上官平打习惯了……

早田正雄原本打算白阳江之战后便回国。谁知他刚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妻子便带着孩子从东瀛渡江而来,说是来探望他的。

不过早田正雄此时却也心知肚明。恐怕此事十之八九是加藤天背后捣的鬼。

想妻儿?没问题,我把你妻子和儿子接过来和你在一起。不就成了?

虽说早田正雄脸上并未表达任何不满,然而还很高兴。然而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舒服。毕竟被人怀疑的滋味,很是不好受。

烦闷之余,早田正雄便独自一人来到江边,望着平静的江水,深吸一口气,再吐了出来。仿佛要将这些时日不开心的事情统统消散掉了。

“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有什么用,倒不如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还可以帮帮忙。”

身后忽然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让早田正雄下意识的转过身。另外一只手握住刀柄,呈拔刀状。

杨海没想到他的警觉性这么高,不过却也丝毫不惧,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阁下不必如此。我是你们的俘虏,是你们的阶下囚。仅此而已。”

早田正雄脸色稍缓,松开握住刀柄的手,用着生硬的汉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早田正雄听得懂汉语,会说汉语。这是在杨海的意料之中的。毕竟倭寇多年来在楚国沿海各地烧杀抢掠,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汉语。久而久之自然便会说。

“我叫杨海,是一名楚兵。白阳江之战被你们俘虏。”杨海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的隐瞒。

早田正雄“恩”的一声,总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是啊,不过是一个俘虏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莫非人到中年,越来越容易多疑了?

杨海笑了笑,说道:“我既然回答了阁下的问题,那么阁下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早田正雄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

杨海也不生气,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毕竟被人怀疑的滋味不好受。心里烦闷也是应该的。“

“你说什么?!”早田正雄脸色微变,厉声道。

杨海丝毫不惧,继续说道:“你追随加藤天出生入死多年,自以为对他算得上是忠心耿耿。谁知他却怀疑你,反而去信任一个楚人。哈,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好受的。”

杨海的话说道他心坎上了。这也是早田正雄这几日来一直最为苦恼的事情。想他追随加藤天多年,到头来反倒不如一个楚国的读书人。特别是白阳江之战后,弟兄们对荀柯的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变化。见了面,还恭恭敬敬尊称他一声“先生”。

“休要挑拨。这是我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俘虏去插嘴。”早田正雄可不傻。虽然杨海说的的确正如他所说,但不代表他看不出来杨海这是在挑拨。他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他也算是白活了。

谁知杨海根本没有否认的意思,而是十分爽快回答道:“说挑拨未免太难听了。其实我和你一样,都看那荀柯不爽。如果我们两个可以合作,或许会有转机呢?”

早田正雄笑了。区区一个阶下囚,反倒如此狂妄。和我合作,你也配?

“我听说你们中华有一句成语,叫‘与虎谋皮’。我想你应该知道吧。我帮了你,对我而言有何好处?“

“有,当然有。而且我相信,这个好处你一定十分有兴趣。”

“哦?你说。”

杨海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好处就是……你的命,以及……你的妻子和你孩子的命都可以保住。怎么样,不知你可有兴趣?”

“八嘎!”早田正雄勃然大怒,拔出腰间的佩刀指向杨海。刀口离杨海的咽喉只有一寸。只要早田正雄稍微往前一进,便会刺穿杨海的喉咙。

杨海丝毫不惧的看着他,似乎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因为他心里清楚,早田正雄已经开始犹豫了。只要他犹豫,就说明事情不是不好商量。

揣测一个人的内心,有的时候其实很简单。

果然,过了半响。早田正雄叹了口气,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兵器。“你先说说,为何我一家三口的性命不保?”

“你可知,接你妻儿来这里的……是出自谁的主意?”杨海不知不觉走到他跟前,问道。

早田正雄眉毛一挑,眯了眯眼:“荀柯?”

“不错,就是他。”杨海舒舒服服的伸了伸懒腰,懒懒散散的道:“说来也巧。那日我路过加藤天的船舱时,刚好听见荀柯和他的一番对话。荀柯的意思是,将你妻儿接过来。这样也好解了阁下的相思之苦。顺带……方便控制住你的妻儿。一石二鸟,好计策。”

“阁下待在加藤天队伍太久了。久的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试问一旦阁下想离开这里,加藤天会那么轻轻松松放你走吗?依我看,阁下若真的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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