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媛，喝茶。”乌云手捧一杯碧螺春，端到凌暮烟面前。

“嗯！”凌暮烟接过乌云手里的茶，继而问道，“外头怎么了？闹哄哄的。”

“皇上刚走呢！”

“修媛！我回来了！”紫云一蹦一跳的，端着几盘点心从房外进来。

“紫云！”乌云对着紫云呵斥，“干什么去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见着修媛要行礼，平时走路的时候步子要慢点，摔了主子们的东西可怎么好？你是一个宫女，你的所作所为，可是要影响到主子的形象的......”

“好了乌云！”凌暮烟笑着打断乌云，“你呀，别老这么说，紫云年纪还小呢，活泼点也好！对了，你们两个今年是多大？”

“奴婢今年是十九，紫云是十五。”

“几岁入宫的？”

“奴婢跟紫云是同一年被卖入宫的，那时奴婢十四，紫云是十岁。”

“嗯，好，我知道了。”

“修媛，我有句话，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窗户敞开着，缕缕清阳照射进来，把紫云咬着嘴唇的脸照射的白嫩可爱。

“紫云，说吧。”

“嗯。”紫云点点头，虽然是这样答应着，却还是绞着衣裙，看起来有些难以开口，“修媛，奴婢可能看错了......咱们跟棠妃娘娘用的是同一个小厨房，我今天看到挽玉在里面熬药，就觉得奇怪呢......”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凌暮烟觉得有些奇怪。玉唇轻抿杯口，幽幽开口道:“紫云，有话就说罢，不要吞吞吐吐的。”

“奴婢觉得挽玉煎的药不大对，好似不是安胎药！”

凌暮烟听到这儿，拿茶杯的手愕然顿了一下，茶水顷刻间浇在她的手上。乌云急了，拿着手帕就过来替凌暮烟擦拭手上的茶水，并收拾着桌上的茶杯:“还好过了半晌，这茶已经不算是很烫了。修媛，奴婢再给您沏一杯吧？”

“不用了，我位分卑微，宫务房每个月给的碧螺春也就那么些，每天一杯都已经算勉强了，更何况有时候还得待客。若是今天还要再给我沏一杯茶，只怕你们这个月都只能喝白水了！”

“主子不用，你疼惜我们奴婢作什么呀！”乌云边收拾，边说，“宫务房撤掉芳媛位分以下宫中供给的青陆苏，换上了碧螺春，已经是很好了。奴婢们人微言轻，每月能尝到那一杯碧螺春就够了，那里还敢奢望其他呢？”

“乌云，我们先暂且不谈这些。紫云，你刚说感觉挽玉熬的药不像棠妃的安胎药？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紫云的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犹豫起来，两颊仿佛有些绯红，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回修媛，我.......比较喜欢研究那些草啊药啊之类的东西......”

乌云白净的脸上突然生出一丝笑意，羞涩雅致，就像那高山上清晨开放的雪绒花一样圣洁美丽，而美丽中又带着那一丝凄凉的苦涩:“我们是亲生姐妹，以前出生在医药世家，父亲是郎中，母亲是绣娘。”

她整了整情绪，接着讲:“后来父母在一次意外中双亡，就被人舅母卖进了宫里。紫云吧，应该是继承了父亲的基因。而我，是继承了母亲的。记得刚入宫那会儿，紫云常常半夜偷跑到太医院里去，还为此挨了好多板子呢！”

凌暮烟愣了，父母双亡？她想起以前的时候:

“娘，你要陪暇儿扎头花。”

“暇儿乖，娘陪你啊，等娘扎好头花，明天给你戴上啊！”

“娘！你答应暇儿了哦！”

“嗯！娘答应你啊！娘今天晚上要和你爹爹启程去杭州送一批织锦，明天晚上之前一定回来哦！暇儿你就跟着吴奶娘，要听话哦！不准哭不准闹！”

“好，娘，暇儿一定听话，暇儿等着你给暇儿戴上头花！”

“暇儿乖。”

“小姐小姐，不好啦！老爷和夫人昨夜启程去杭州的那艘货船因为船底破损进水而沉了！”

“不要，你们不要把我娘带走！你们把我娘还给我！我要娘！娘！你说好的给暇儿戴上头花呢！你不能这样子骗暇儿的！”

“小姐，你要节哀啊！”

“我就是张霖儿，你现在住在我爹爹家里，就要以我为尊！”

“无暇，我想带你走，我父母不能接受你，可是我真的很爱你。我要给你穿上嫁衣，让你成为这世上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好！”

“张无暇，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张霖儿抢男人吗？我告诉你，竹苏是我的，他是喜欢我的，喜欢我张霖儿的！你休想跟我抢！”

“竹苏，你为什么不来？你答应我的呢？”

“无暇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昨夜雨太大天又暗，竹公子失足跌进水里了，尸体在......”

“张无暇，你就是个灾星！你父母被你克死了，竹苏被你克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难不成是非要把我张霖儿的父母也克死了才甘心吗？”

“我张雪乔的女儿已经死了一个了，不能再进宫一个，你们两个，我看相貌才学都不分上下，就让你们考虑一晚上，看谁愿意进宫。”

“无暇啊，舅母养了你那么多年了，这次的事，要不，你看？”

“舅母放心，我自然是不会让霖儿表妹进宫受苦的，也算是，报答吧。”

“舅母就知道，暇儿是听话的。”

“张无暇，你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抢？竹苏你要跟我抢，现在连进宫的机会都要跟我抢？”

“进宫很好么？人人都想着进宫，想着荣华富贵不愁一生，可实际上，宫里是最险恶的。我没有刻意想要跟你抢，你若是喜欢，尽管跟舅母商量去！”

“你！张无暇，我恨死你了！”

“请叫我凌暮烟，我已经不是张无暇了。”

“凌暮烟，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