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念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憋气这么长时间，他的唇好凉好凉，但触感好好，唔，像一块糖。

她抱着他一路的浮上来，碧绿的湖水被献血染的变了色，浓郁的令人不愉快的味道刺激了雪念的泪腺，嗯？多久都没有流过眼泪了？此刻竟然这么的情难自禁。

莫凌曜真的是太结实了，比她曾经背过的任何一个沙包都要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水里拖出来。

一支箭直挺挺的杵在莫凌曜的后背上，雪念看着心惊，她把他侧放在水潭一侧。看着他苍白的脸，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死人。

“莫凌曜！”雪念推了推他，声音有点抖，可是他完全没有反应。没有挑着眉看她的笑话，也没有一开口就说出让她炸毛的话。

“莫凌曜！”雪念伏下身子去听了听他的心跳，还好还好，还有跳动的声音。可是为什么这么热？明明刚把他从水里捞上来啊？

不会发烧了吧？

雪念伸手试了试，果然额头滚烫的，应该快上四十度了。这么强壮的一个人竟然发烧了，他得伤的有多重啊！

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可真准啊，从背后直入心脏的位置，好在偏了一点点。要不然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是很危险的，离心脏那么近的地方，他们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如果拔箭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动脉，如果不拔的话更危险。而且他现在还在发烧。

雪念从来都是一个果断的人，现在却非常的犹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是拔还是不拔。

他躺在那里，微弱的呼吸，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他曾在她生命垂危的时刻救她逃离鬼门关，而如今转换了过来，她却束手无策。

看着那张脸良久，雪念突然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低喃了一句，“莫凌曜，撑住，等我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雪念竟然听到他哼了一声。

走之前，雪念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了他身上。她实在没有力气给他挪个地方了，就只能这样了。

雪念顺着深潭一路的往上走，她记得苏婆婆曾经说过，这种常年不见日头的深谷水边应该都会长一种止血的药，叫什么苍耳。

可是，一路的走过去，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水草和蒿草什么有利用价值的草药都没有看见。雪念有些灰心，时间就是生命啊！是真的没有，还是她学艺不精没有认出来？

“啊！”眼睛在水边的草里认真的寻找，雪念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树根绊了一下，摔了狗吃屎。

雪念刚准备爆粗口，眼睛一台却看到一朵白色的小花在自己的眼前摇晃的很开心。

这，是退烧的草药啊！雪念从地上弹起来，也不管自己湿了的衣服，沾了土成了泥。她很兴奋的发现这里一大片都是这种白色的小花。

歪打正着了，一头钻进去，雪念本着多拿不错的精神，折了一大把抱在怀里。可是这不管事啊，莫凌曜现在最需要的是止血。

想到这一点，雪念又灰暗了，刚刚燃起来的希望又熄灭了。

可是，世界就是这么搞笑，雪念捧着一大束的花儿，看不清脚下，好像又踩到什么东西，抬脚一看是一株绿的有点不正常的小草。

本来没在意，她也不是第一次摧残生命了，可是步子还没迈开，又突然的醒悟过来！绿的不正常？这不会是苍耳吧？

雪念艰难的蹲下去，把那株已经被踩的流出绿色汁液的小草给连根拔起。对！两片耳朵一样的叶子，碧绿碧绿的像样往下滴水，这就是苍耳。

雪念飞速的站起来，飞速的冲回去，虽然只有一株，但是以苍耳的止血功效，这一株暂时是够了的。

“莫凌曜！”雪念一边跑一边大喊，完全没有了平时淡定冷静，可惜山谷空旷，莫凌曜昏迷不醒，没有了人看到她百年难遇的失态模样。

雪念一身雪白的衣服被泥水弄的脏兮兮的，头发上还沾着半干不干的泥块，白净的脸上也是一道一道黑色的印子，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

她是扑到莫凌曜身上的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他还活着。

还好，她还来得及。

雪念把莫凌曜抱过来，头枕在她的腿上。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还好是贴身放着的，没有弄脏，湿了也被体温捂干了。

雪念把草药洗干净，放在手帕上细细的捻碎，碧绿的汁液把手帕都染青了。弄好了药材，放在一旁待用。

接下来就到了最艰难时刻，雪念要帮他拔箭，那支箭仿佛不是插在莫凌曜的身上，而是插在她梦雪念的心上，连碰一下都会疼的无以复加。

颤抖着手去碰那支箭，手心里满满的全是汗。踌躇了好久，雪念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艰难的一件事，杀人都不眨眼的梦雪念竟然在救人的时候犹豫了。

又做了一个熟悉的深呼吸，雪念心一横，手下用力，一鼓作气的把那支箭拔了出来。

昏迷之中的莫凌曜被这样巨大的疼痛刺激到了，低低的哼了几声，很痛苦的样子。雪念呆呆的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后背流出来，竟然愣怔了一下，她在害怕，作为一个杀手，此刻她害怕鲜血。

好在，她没有愣太久就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捞起手边的手帕轻柔的按在他的伤口上，雪流的太凶了，不能下重手。

苍耳真的是名不虚传的，血很快就缓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就停止了，伤口处已经结出了血痂。

看到血液停止流动，雪念从自己的裙子内摆里撕了一块干净的布下来，把那方帕子按在他的伤口上绑紧了。

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之后雪念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又看到莫凌曜苍白的脸色，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也可能是因为高烧不退，总之状态很不好。

雪念又抓了几支花儿过来，扯了白色的花瓣只留了一手的浅黄色花蕊。她轻轻的揉搓，立马就有清澈的汁液渗了出来。雪念小心翼翼的把它滴进莫凌曜已经干的起皮的嘴唇里。

手指抚过那失了血色的嘴唇，雪念又去撩了些水来喂给他。一切忙活妥当，雪念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却还是死撑着把莫凌曜这个高大的男人背进了林子里，水边太凉了。晚上会把他冻坏的。

倒在一棵大树底下，雪念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黑了。是时候该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了。

雪念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安置一个重伤的患者。最后想了想，她把他抱到了怀里，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腿，用自己的衣服把他裹的紧紧的，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