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真的很漂亮。”这句话凌恒是发自肺腑的，漂亮有很多种，兖州云城算是一种别样的美吧。

其实凌恒应该庆幸，自己那懵懂的眼神换做谁都会把自己当做是某乡野地方来的土鳖，没有投来鄙视的目光已经很好了。

“如果我可以更早来的话，那就好了。”凌恒笑嘻嘻地说着。

“那你应该庆幸你没有早来很久。”

凌恒摸不着头脑“什么？”

“云城原名唤做云锦城，原本和幽州锦城一样繁华热闹，只是……”风邵言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愣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黎霜看了一眼风邵言，目光只是一瞬随后又转向别处。

凌恒是个想来说话不说半句，听书不听半篇的人，而且风邵言的话明显让他产生了兴趣。

但是之后的半盏茶的时间里，他一直等待着风邵言的下文，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到底为什么要改名字？”

风邵言答得很爽快但是似乎没有回答凌恒的话题：“没什么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那个时候我也很小，不过好在如今的兖州云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虽然比不得从前热闹，但也算是百姓乐得自在。”

这不着边际的话题让凌恒摸了摸脑袋，不过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就算是自己亦是得不到的答案他也会变着法子来找些线索从而寻求真相，虽然大半的真相都和事实截然相反。

凌恒问：“那改名字的是谁？”

风邵言道：“兖州女君千泠。”

对于这个名字凌恒并不陌生，虽不是如雷贯耳但也是闻名遐迩。

千泠，就是那个兖州新继位的主君，那个接管了兖州白羽骑的女君，那个凭借女子之身驰骋沙场收复楚地之乱的人。

——今有女儿柔剑心。

这句话一下子呈现在了凌恒脑海中，一时竟说不上来心中的滋味，下意识看了一眼风邵言的背影，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或许是凌恒眼神太过露骨，一位正在买茶穿着粗实布衣的老妇人注意到了他，随后开口和蔼地笑着。

而被话语拦住的三人丝毫没有怒意，风邵言浅笑，黎霜歪了歪头，凌恒一脸不懂，发现自己的表情是三人中最为古怪的一个，也就间接性的知道了老妇人叫的是他。

“老婆婆，有事情吗？”

凌恒并没有反应过来老妇人刚才的问题。

好在老妇人也并没有建议，看着凌恒道：“小公子看的面生，是头一回来这里的吧。”

凌恒说着“是啊，我叫凌恒，是曲州人。”

“凌恒。”

老妇人重复了一下，眯起眼睛，已经有些放大的瞳仁却好似在那一刻凝聚了些许，却又在下一刻恢复平静。

“你姓凌？”

风邵言神色一凝，微微皱眉，黎霜侧目看了一眼风邵言，未语。

这或许不是个疑问句而是个肯定句。

凌恒一愣，耐心极好地说着：“是的，婆婆我姓凌。”

“好，好。”

老妇人得到凌恒的答案后一下子宽心了几分，有些打哆嗦的手伸进布袋里拿出一枚璎珞，上面点缀着几颗璞玉，倒是在这样灰蒙蒙的天色下温润如莹。

黎霜摸了摸下巴揣摩着，须臾，神色居然变得一致清明。

“这是……”凌恒不懂得看着面前老妇人的模样，像是感激又像是追忆的情感都落在她已经有些迷离的双眸里。

“这东西应该和小公子有缘，就送给你了。”

老妇人拿起凌恒的手，将璎珞放在他手中，紧紧地握住，好似怕他下一刻就会松手一样。

“这……..”

凌恒低头看着他被老妇人握地有些生疼地手，斟酌了半日，却突然拿不定主意。

“既然婆婆让你拿着就拿着吧。”

一直沉默的风邵言开口，轻轻掠过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彼时凌恒只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内力打入体内一个踉跄，握紧了璎珞。

风邵言从袖口拿出一枚金叶递给老妇人，“多谢婆婆。”

老妇人凝视着风邵言，又复看了看凌恒，摇头笑了笑：“三位走好。”

云城山道上，三人的身影不徐不疾地行走在路上，却是神色各异，走在最前头的姑娘眉头皱起，走在陌路的少年一脸好奇，而行走在中间的少女倒是一脸很欢快的样子，或许是真的高兴，又或许…..谁知道呢？

这一路上倒也颇为沉默。

“那个老妇人到底怎么了？”凌恒一路走来都低头看着手中璎珞，在确保自己不会撞到树的情况下，好奇的问着风邵言。

黎霜笑地灿烂，“自然是和你有缘分喽。”

如此冠名堂皇的话凌恒撇了撇嘴，“我又不傻！”

当然，他还是更希望风邵言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而风邵言一直背着手走在前面，听到凌恒的话却也没有停下脚步，说着：“因为你叫凌恒。”

“这个问题我已经知道了，难道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吗？”凌恒虽然傻，但还不是可以随便忽悠的地步。

黎霜打岔道“不然呢？”

风邵言停下脚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自从入了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阳光，白日同晚上尽然变成了同一个寂寥的样子。

“或许正是因为你叫凌恒，所以她才把东西给你的不是吗？”风邵言回过头来看着凌恒，那双眼居然是他从未见过的清明。

“因为我姓凌对吗？”凌恒被风邵言看得有些发愣，呆呆地问出口。

风邵言背脊明显一僵，沉默了片刻，说着：“对。”

似乎察觉到风邵言的不对劲，凌恒没有再说下去，璎珞静静地躺在手中看在凌恒眼里，居然在那一刻更像是一段可以勾起迷离往事的钥匙，只是他找不到钥匙的锁，亦是找不到这个解锁的人。

“我们到了。”

当黎霜兴奋的声音传入耳中时，两人已经沉默了有一段时间了。

到了？到哪里了？

凌恒转动了一下基本僵硬的脑子，对了，藏天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