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散落
第四章 散落

央子走在我前面,她穿着黑色的蕾丝裤,一面走,一面低头瞄着自己颀长而苗条的腿,还在我面前炫耀着说“我是不是变瘦了?”央子在问我,用自己的腿的纤细来辨别。

我嘴边噙着一口水,差点喷到央子的脸上。

“你认真点,我说真的”

“是人都看的出来,你确实瘦了许多”

“说实话”

“变胖了”

我炸一下说完,央子的脸色比变天还快,‘噌’的一下沉下来。她低着头像被谁欺负了似的一直不说话,即便是抬头也将目光投到别处不理会我。

我围着央子打转儿,不断的哄着央子,还露出尴尬的笑容说些好听的话。等待央子开口的时候,她狠狠地盯着我,像吃了我似的生气着说“我下次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过的话你认真听过吗?”

我点点头。

“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沉默着不说话。再也笑不出来了。

“跟你这种人说话就是费劲儿”央子说完便气冲冲的走了。

我的心像被央子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烧着脸颊发疼。站在原地只能失落地望着央子走远。

这是个躁动的季节,再加上蒙古西伯利亚高压的长驱直入,使北平的夜变得宛如一座冰窖。

尽管如此,也丝毫不会影响人们流连忘返着欣赏北平灯红酒绿的夜景,楼宇在金黄色的灯光下像一座座神秘的宝殿,蜿蜒曲折的柏油路亮锃锃的像一条条七彩的丝带,大街小巷的一片灯火通明。

当我和央子抵达天坛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出入的正门早已关闭,我和央子隔着一堵墙,蹦蹦跳跳的朝里面看,偶尔跳高一点也只能看见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这里有一个铁栏杆,我扶着央子站上去,叮嘱她站稳了。

“可以看到了吗?”

“隐隐约约的只能看一点儿”

央子极其失望的从栏杆上跳下来,在一棵老松树下站住脚步,这是一棵古老苍劲的松树,枯萎的枝条上挂着旧色的布条,一条条系着层次不齐的希冀在微风中荡涤。

有三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不知道在新布条上写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扶着松树旁的栏杆端直了腰,将鲜艳的新布条系在旧色的布条中间,双手合拢,虔诚的祈祷着。

有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看了两眼,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走了,稚嫩的孩子在她的怀里依依不舍的回头望过来。

夜晚是个让人操心的时段,尤其是当央子后来消失在那棵老松树下的时候。我站在一个离老松树不远的地方,等待着央子祈祷,或者说观赏完毕后便离开。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几倍,我望着钟表渐渐地焦躁不安,回头盯着那棵黑乎乎的老松树。

“央子——”

我对着那棵老松树放声喊。

“央子——”

老松树下已经没有了几个人影,当我跑过去找央子的时候,她已经不再那里。

体会无助的时候是心力莫大的憔悴,使人几乎会发疯,喊出来却丝毫不起作用。

天坛的北面有一条笔直的中轴路,稀疏的人影像一只只萤火虫在灯光下飘动。当我慌里慌张的找到央子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中轴路的另一端,而我却傻乎乎的在这里等她。

她一会儿望着天边的皎洁的光色,一会儿将目光移到一个白色的巨大的类似于磨盘的东西上,它应该与天坛有种某种的联系吧!我回头看了一眼天坛,又顺着央子的视线看过去。

我的心是七分安稳,另外的三分情感使我不愿再去搭理央子,哪怕有再想说的话,都硬生生的憋在心中。

我跟央子说过“你去变成一个男生,我便痛痛快快的和你打一架”我也不再受委屈了。央子是个女孩子,她每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浅浅地笑几下说“可惜我不是”。

我和央子之间的矛盾很容易发生,每次我在她面前都是无奈地笑着。

包括在这个灯火辉煌的夜晚,央子和我闹的不可开交。走到出口的一排小松树下的时候,她气呼呼地从我的肩膀上拽过包,蹲在地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她一面说,一面将她的东西掏出来放到她的包里,将我的东西留在我的包里。

“今天晚上就买票,马上回去,我受够了”

央子还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彻底使我绝望过“两个没长脑子的人走在一起就是这种下场”

我和央子讲究着搭乘了一路公交车,她坐在车尾的那头,我坐在车尾的这头。我的前面坐着一对关系融洽的夫妇,他们相互依偎着指着窗外的甜美的景色。

我将头沉重的耷拉在玻璃窗上,累使我几乎快哭出来。那些以前向往过的北平,那么庄重肃穆的环境,窗外的骑车的妩媚的女郎,妖艳迷醉的城市灯光一下子败坏在我的眼中。

我不再去看央子一眼,我只想沉默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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