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祥云楼的那些事儿
第二十五章 祥云楼的那些事儿

在来福唠唠叨叨大半天,杨海总算是明白了祥云楼里的一些不成文的规矩了。来福见杨海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不过脑子还算好用。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他现在就开始干活吧。而他自己则随手夹了块鸡肉,大摇大摆的走了。

看着来福离去的背影,杨海忍不住朝他偷偷地做了副鬼脸。来福来福,还真是人如其名。狗腿子一个!

“哼,狗仗人势,神气什么。”

身后传来一句不屑的声音。杨海转身看去,只见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边刷洗着盘子,一边对来福适才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

杨海顿时乐了。似乎不止我一个人对这家伙不满嘛。看来来福在这里的人缘并不是很好。

出于好奇心,杨海走到那位年轻人面前,蹲下身,一边帮他洗盘子一边问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啊?”

那位年轻人明显一愣,抬起头看了眼杨海,道:“免贵姓魏,家中排行老三,叫我三郎便好。”

“哦,在下杨海。是祥云楼新来的店小二。”

一番自我介绍后,杨海忽然话题一转,转到来福身上。

“三郎,那个叫来福的是个什么来头。一副眼高手低,目中无人的样子。掌柜的难道不管管嘛。”

魏三郎洗碗的手顿了顿,随即冷哼一声,对杨海道:“他是掌柜的小舅子。以前是个游手好闲的闲汉。后来走掌柜的后门,这才当上掌柜的一个跑腿的。掌柜的一直对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你说掌柜的会不会管他?”

哦,原来也是走后门的啊。

这么一想,杨海忽然将头凑到他跟前,低声问道:“适才听三郎的口气,似乎对来福哥颇为不满嘛。”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颇为不满”,魏三郎仿佛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来,愤怒的将手中的洗碗布丢进水盆里,站起身大吼道:“颇为不满?何止是颇为不满!”

许是他声音太大,整个厨房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切菜的、烧菜的、生火的、洗碗盘的,此时此刻仿佛都被设了定身术一样,一脸莫名其妙的朝魏三郎看去。

杨海站起身打了个哈哈,示意大家各忙各的,然后拉着魏三郎又重新坐了下来。

“三郎,你干嘛这么激动。来来来,坐下来慢慢说。”

魏三郎似乎也注意到适才声音太大,有些尴尬。这时刚好借坡下驴,重新坐了下来。

“不瞒杨兄弟说,我本与你一样,也是祥云楼的店小二。每天虽说累一点,但好歹吃得好,养得起家里人。勉强可以度日。可偏偏就是这狗东西!”说到这,魏三郎已经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拿把菜刀冲到来福面前,将他大卸八块。”

杨海一边听着,一边帮魏三郎洗着碗。

“去年年底发月钱,只因我那浑家刚刚临盆,身子虚弱。本打算发了月前便买些补品,补补身子。谁知那狗东西,竟克扣月钱。我上去与他理论,谁知这厮还恬不知耻的说我信口雌黄,诬陷于他!”

原来如此。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别提魏三郎家中妻子刚刚临盆,还在坐月子。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

“就凭我发的那点月钱,如何养得起浑家。眼见她身子骨一天比一天虚弱,还染上重病。我四处奔波找人借钱,可都无人借我。就在两个月前,她便……她便撒手人寰了。”许是说道悲痛之处,魏三郎忍不住哭了起来。

杨海深感同情的叹了口气,抚着他的背劝慰道:“不好意思,不知竟会扯到三郎的心痛之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谁知事情还没完。魏三郎擦了擦眼泪,又道:“我浑家下葬当天,我拿着菜刀去找那杂碎理论。谁知那厮嘴巴不干不净,着实可恨。我一气之下,便要挥刀砍死他。却被一旁的人拉住。”

“后来那厮恶人先告状,告知于掌柜的……”说到这,魏三郎便不说了。

其实他不说杨海也清楚。魏三郎之所以从一个店小二变成洗刷碗盘的下人,十之八九和掌柜的脱不了干洗。

但不管怎么说,这魏三郎也是个痴情之人。从他口述中可以听的出来,此人与他妻子夫妻之间应该十分恩爱。否则也不会做出拿刀砍来福这种事情来。

“你为何不去报官?”

魏三郎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报官?谈何容易。我身无分文,别说报官,递上去的状纸县令都未必会看。”

这话说得不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报官,不花点银子打通打通关节,人家看大门的才懒得帮你通报呢。至于敲那鸣冤鼓,那就更不可能了。

若非天大的冤情,谁会敲那鼓?魏三郎虽说喊冤,但还不至于到敲鸣冤鼓这种地步。至于小染那日击鼓鸣冤,那是她本身有确凿的证据,为母喊冤。除此之外,也是有凌冰在后面当靠山的原因,这才无事。

“那你打算如何?”

魏三郎眼中浮现出一股杀意,但转瞬即逝。“他欠我的,总有一天我要会向他一一讨还!有个书生告诉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忍!”

“忍?”杨海奇道。

“他说:‘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我虽不不敢自称为君子,但道理我却明白。所以我必须忍,我就不信他是圣人,不会犯过错!”

杨海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不由得对魏三郎口中的那位书生有些好奇。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读书人无非就是一些整日“之乎者也”,读了几本书便眼高手低的酸臭文人,如今看来,也不全是。

刚要向魏三郎问及那位书生姓甚名谁时,来福正骂骂咧咧的跑了过来。看见杨海正和那个魏三郎在一起洗盘子,便愈加的气打不一处来。

“你是猪啊。说了多少遍你是负责端菜的,洗盘子不干你事!快去干活,怠慢了客人扣你工钱!”

杨海满脸堆笑,连连称是。还好先前他们所说的话没被这家伙听见,否则他和魏三郎谁都别想干了……

杨海走后,来福瞥了眼正在刷盘子的魏三郎,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好洗,表现好点。说不准你来爷我没准一高兴,帮你跟掌柜的求求情。”

“哼。”魏三郎哼的一声,继续刷洗他的碗盘,不去理他。

来福也“哼”的一声,昂着头,像只高傲的大公鸡,从他身旁走过。

…………

“呦,这位小二哥眼生的很,新来的吧。”杨海端着一盘红烧肉走到一名客人桌前,刚放下盘子,便被客人拉住问道。

杨海稍一靠前,便闻到这名客人身上一股浓浓的胭脂水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险些干呕起来。

面前的这位客人身穿白衣,风度翩翩。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身男儿装扮,在看他喉咙处,也有喉结。说明此人是的的确确的男人。可是……

“呃,小的的确是新来的。若无事,小的告退。”

谁知那名客人不依不饶的拉住了他,朝他挑了挑眉毛,做挑逗状。“小二哥别走啊。坐下来陪我多说几句话如何?”

明白了。此人不仅是娘娘腔,还有龙阳癖好。估摸着是某个相公馆里的兔儿爷。

一想至此,杨海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死兔子该不会看上我的美色了吧。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那只“兔子”忽然很不老实的拍了拍杨海的屁股,杨海一个机灵,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拔腿就跑。

尼玛,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死兔子真恶心!

除了被一只兔儿爷调戏了外,别的时候还算顺利。只要一听说哪桌坐着的是富贵人家,杨海总是第一个抢先端起盘子便送了过去。然后再多说几句好话,惹得大老爷一高兴,随手就赏了他几文钱。高兴地杨海差点笑掉下巴。

看着几名同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看着他,杨海丝毫不以为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机遇可是靠自己掌握的。

整整一上午加一中午,杨海便足足赚了三十文钱。全都是大户人家赏给他的小费。杨海高兴的数着手中的三十文钱,忽然发现其实当店小二是个挺赚钱的行业。唔,要不把瘦猴、小虎他们也拉过来?

正当杨海心里打着小算盘时,天空中忽然想起一声巨响,把杨海给吓了一跳。过了半响,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打雷了,吓我一跳。

几声响雷过后,紧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街上的行人双手捂着脑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家中。有的来不及回家,便在一旁的屋檐下暂时避避雨。只是苦了那些在外面摆摊的小贩们。一边忙着收拾东西,大包小包的背在肩上,到处找地方避雨。心里暗暗的骂着鬼老天。

正当杨海看着外面的大雨发呆时,酒楼外一名书生打扮,背着包袱的少年从外面闯了进来。一进酒楼,他顾不得擦拭身上的雨水,便将怀里的一堆字画抽了出来,平铺在离他最近的一张桌子上。

打赏投票 书评
自动订阅下一章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