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的座席分成两边，公子们和小姐们之前隔了一个四四方方搭起的高台，这是一会儿表演才艺的地方，其余的老爷夫人按照品级大小分坐在皇上和皇后下九阶的地方，而龙椅和凤位的旁边还有五六张椅子，是皇子公主坐的地方。

程鹤岸端坐在凤位旁的第一个位置上，笑意吟吟地低头喝着紫檀茶杯中的雨前龙井，模样风流温和。

就是这个人，温和的伪装下一步步设计她，害她亲子，杀她亲人！楚汝墨怕被别人看出她眼中的仇恨，敛眸向别处看去。这时对面有一只白胖白胖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和她打招呼。

不是宁浅欢还会是谁？

一想到这个小家伙送给自己那么好看的衣服，楚汝墨回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楚汝墨又看了一眼在座的人，发现有大半是她熟悉的面孔，在座的许多大员的女儿有很多被程鹤岸收进了后宫。当目光扫到舅舅一家的时候，楚汝墨的心脏不禁跳动得剧烈。

有悔恨，有悲伤，更多的是可以重新相聚的喜悦。

舅舅，舅母，汝墨今生一定不会让你们无故枉死，更不会让别人动威武将军府一分一毫！

“皇上驾到！”

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传来，原本有些喧嚣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俯首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今日是中秋，诸位爱卿不必拘礼。”

“谢皇上恩典。”

楚汝墨大家缓缓起身，抬头打量起比记忆中年轻硬朗的新煜皇帝。新煜帝是个贤明的君主，也是个痴情的男子。前世程鹤岸逼宫，皇后在后宫中与程鹤岸里应外合，以梅妃的性命作为要挟，要让新煜帝退位并且下诏让皇四子程鹤岸成为新君。

感觉有一道目光看着自己，楚汝墨望去，就对上了一双深如枯井的黑眸。

楚汝墨侧头就对上了程鹤岸的眼睛，程鹤岸阴鸷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唇边染起一丝和煦的笑意。

道貌岸然！楚汝墨看到这个笑容后就觉得有些反胃，程序似的回了一个温和的笑意，然后就转过头没有一丝留恋。

然后直直地对上宁慕夜墨黑的眸子，一如平时的冷峻淡漠。宁慕夜的视线落在她的裙子上，唇角有了些许的弧度。

宁慕夜这是在笑吗？

楚汝墨以为是她眼花，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后再向宁慕夜的唇角看去，才发现他的唇角还是冰冷得抿着。

一定是她眼花了！

“今日菊花盛开，秋色如画，在座的公子小姐们看起来比这些花儿还要俊俏，本宫看着觉是欢喜。今年依旧按照惯例，所有的公子小姐都要表演才艺。本宫的侄女关晚怜今年刚好及笄，抛砖引玉，晚怜你就第一个表演才艺吧！”

皇后吟吟开口，侧头看向自己的亲侄女关晚怜，眉眼中满慈爱。

下座的关晚怜柔柔起身，一身嫩粉色的云锦宫装衬得人比花娇，淡粉色的唇瓣轻启：“那晚怜就抛砖引玉献丑了！”

关晚怜善舞，一双柔弱无骨的腰身姿态轻盈，略显宽大的广袖迎风轻飘，仿佛一不留神就会随风飘走羽化登仙。体态优美，面容姣好，男席的许多公子都看呆了，一双眼睛都沉醉在关晚怜身上。

“狐媚子!”楚倾颜看到男席众人痴醉的模样，心中对关晚怜不禁厌烦起来。

楚汝墨离楚倾颜近，自然听到了楚倾颜低声咒骂。

“妹妹慎言！”

四个字轻轻从嘴里飘出来，也没看楚倾颜的表情就又将目光转移到台上姿态柔美的关晚怜身上。

或许是关晚怜的舞姿太过惊艳，之后陆续上来的几位的小姐就显得有些逊色。

直到楚倾颜登场之后，氛围才重新热络起来。

纤纤玉指游走在琴弦之间，琴声清冽，如怨如慕。半挽的青丝在空中轻轻的飘着，一双巴掌大的俏脸更是多情美艳。

单纯作为一个听者，楚倾颜的琴声悠扬，时而高昂有力，时而缱娟悱恻，仿佛让人置身其中。

一曲终了，听得入迷的众人仿佛才回了神。

“楚二小姐的琴艺比起去年还要动听，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皇后笑意吟吟，把楚汝墨叫到身边，“这细细打量，楚二小姐的眉眼真是像极了你娘，本宫还记得楚夫人年轻时也是这般的风华无双。”

楚夫人……

楚倾颜的笑容有些僵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姚姨娘，才发现姚姨娘脸色也不如刚才红润。

“回皇后娘娘，楚夫人并非倾颜的生身母亲……能像嫡母是倾颜的福气！”

楚倾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楚汝墨却可以想象得出楚倾颜现在的面色该是多么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