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道：“先帝在位时期一共五十一年，早期的时候还算得上是勤俭持政的好皇帝。可惜的就是，徐夫子盛年入朝为官时，那时正逢先帝晚年迟暮。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重用对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疏远起来。”白洛摇晃了一下茶杯，或许是因为方才凉透的茶水有些苦涩，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凌恒再问：“为什么？既然一”

“因为人一旦步入老年就会有很多毛病，多疑，猜忌，可望长寿。”

一直沉默的风邵言突然开口，若此刻凝视着她琥珀色的瞳仁，定能感觉到那透出的淡淡寒意“甚至是相信谗言。”

谗言？

是了，凌恒突然间想起了他曾经与风邵言讨论的玄凌镜，那个大兆的开国皇帝不就是因为晚年听信谗言才会想要杀了那个玄凌镜的持有者吗？

“他相信什么话了？”

风邵言耸了耸肩：“我倒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或许正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而皇帝又如此容易被骗，才对他起了疑心，搁去他的官职。我说的对吗？”

望着风邵言的双眼，白洛淡淡一笑：“差不多吧，只是其中波折没那么简单。先是接二连三的贬官，从御史大夫到禹州知府再到县城小官，到现在心灰意冷。连当今陛下想要迎回他回朝，却也拒绝了。”

“这样的话，心里一定不高兴吧。”

凌恒突然间想到了方才徐老伯说的闲人二字，心中突然间觉得不是滋味，下意识地脱口道：“幸好他不是武将，不然皇上只怕还要忌惮他多一些。”

闻言，凌恒对面的两人一个面色一凝指尖微顿，一个神色一敛茶杯一颤，却又不约而同的掩饰过去，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凌恒，目光里多了几缕探究。

凌恒被看的有些发毛，干笑了两声：“难道我说错了？”

白洛收回了眼神，“没有，你说的是事实。”

“想到非非想，茫然天际白云，明至无无明，浑矣台中明月。”（引自前人诗作）

老者吟诵的声音，从木屋中缓缓淌出，语调轻快。

“有道是此生意难收，现在才发现其实纵情山水，又何尝不是一种享乐呢？”风邵言看着那老迈的背影在房中忙活的样子，神色恬淡，语气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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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今天似乎过得特别快，明明也没干什么事情，一眨眼就到了归鸟鸣响，黄昏近的时候了。

“老伯我来帮你吧。”

凌恒看着徐子那蹲在灶台边有些不稳的背影，赶紧扶住然后接过他手中的柴火，放进灶炉里。

“谢谢小公子。”徐子讪讪笑着。

凌恒舔着柴火，发现弯着腰确实是个苦力活，“老伯你每天会不会很辛苦？”

徐子拨弄了一下锅子里的饭，“唉！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

凌恒愣了愣，以自己现在的心境而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从白洛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老伯年轻时候的事情，那个皇帝真是有眼无珠。”

那少年人意气风发的言语，却丝毫没有激起徐子心中半点涟漪，他目光依旧平和：“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也不需要再提起。”

“可是老伯当时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为什么不去争一争呢？”凌恒蹲在灶台变，直视这身边的这位老者。

老者闻言淡淡一笑：“是与不是有什么意义呢？少年人，若是有一日你上过朝堂，恐怕就会明白，我今日的心境了。有些时候不争可比那些能争之人有福多了。”

“老伯说的我不太明白。”凌恒低下头继续舔着柴火。

“没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老者笑着。

“其实我还蛮喜欢江湖生活，在我隐退之后我才明白或许这样生活才是真正适合我的，不用再依照君王的喜好去改变自己。”老者布满眼角的皱纹好似又多了一层，“小公子你要记得一句话。”

“什么？”

“永远都不要涉足在朝中，这样只会越来越生不由己，宁愿做一个江湖人，这样还自在一些。”

凌恒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火苗舔舐着柴火，狭小的空间中，发出了轻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