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不理解：“什么？”

就在凌恒打算再次询问的时候，蓦然，岳城南面一道火光冲天，夺去了他的视线，打破了这安谧朦胧的雨夜。

看着细雨中那微微有些模糊的绯红色，两人全身一凛，不由多想直奔柳府而去。

赶至时，只见到面前一片火海，头顶的细雨似乎根本无法落下，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每一处，灼热的温度早就蒸发了两人身上的雨气，周围的街坊都被大火惊醒，开始准备泼水救火。

“我们进去。”

“嗯。”

两人飞身而入，进入宅门，当破门之后的瞬间，落在的眼中的，便是一抹诡异的殷红色，血液有些已经流干，有的尚且温润。

凌恒一惊，看着今日原本还在庭院中走动的仆人此刻居然冷冰冰地倒在地上，每人都是一剑封喉，台阶上，花草边都布满了血迹。

未曾经历这样事情的少年人尽管面色如何强装镇定，但颤抖的双手，仍旧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

“怎么会这样？他们……….是….为什么？！”

无法组织起的语言，支离破碎，少年顿时错愕。

“果然！”

此刻风邵言开口，语气冷冽，似乎顷刻压倒了周围的一切灼热之感。

对视一眼，顷刻，意见达成一致，两人想到了那个姑娘，采薇。

没有耽搁时间，转身寻找采薇的身影，哪怕只是一副躯体而已。

绕过花园穿过火海，走过那今日原本熟悉的路。

但是此刻，却再也无人吟唱着清婉地乐曲了。

推门进入，在那周围一片血地中的一点纯白显得尤为刺目，愣生生地刺痛了两人的双眼。

而那白绫下的面容，苍白无力，毫无血色，早已没了气息。

凌恒只觉得心中一痛，那个今日早晨还招呼自己来吃点心的姑娘，此刻居然这样冰冰冷冷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风邵言，只见到她面色如霜如冰，却无一丝波澜。

本以为对方是个经历过多次生死从而麻木的人，却没有看到那面色不惊的眼中含着一缕深深的愧疚。

手中的拳头握紧了几分。

“带上采薇我们走！”

风邵言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凌恒沉默了很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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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城外一处荒坡上又堆起一座新坟。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以天地为墓，可是风邵言觉得还是要让她睡得安稳些。

夜色渐深，雨势稍渐，透入肌里的一丝寒凉却更深了几分，仿佛沁入到心底一样。

两人在这茫茫细雨中站了许久，确是一致的沉默未语。

“对不起。”

脆弱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凌恒今日已经说了太多的对不起，他看着面前这一座清冷的坟墓，里面躺着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今日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心中一片凄然，可更多的是后悔，自责。

他曾经就对采薇的字迹有些怀疑，而现在更加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多肯定几分，只要自己稍微努力一点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而那时坚定的想法至如今看来却是一句天真的话语，数年之后，凌恒回到这里祭拜故人，当看到这座旧坟的时候，他依旧会回想自己那时的心境，但回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因为有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不会为谁去改变。

风邵言听到凌恒的话后并没有理睬，只是静静地立在坟前，许久都没有说话。

或许这个时候的沉默，更加掩饰了她心中的无法抑制的痛楚。

——人在很多时候都会轻易的原谅自己，却无法原谅他人。

而很多年之后的风邵言仍旧是无法原谅自己当时的过失。

“凌恒。”动了动唇，“我们走吧。”

凝视着风邵言雨中那略显单薄背影，凌恒轻轻地“嗯”了一声。

阡陌碑，伊人墓，此身寂寥，唯愿来世安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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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谷，那紫衫的女子立在廊下，手中拿着一朵白色的蔷薇花，夜空正飘着蒙蒙细雨，给原本空灵深幽的谷中蒙上一层淡淡忧伤。

“下雨了。”

一名婢女上前欠身：“是啊，这几日入秋了，可不正是要添几场秋雨吗？”

“你说，这雨是为何人而下的呢？”

她眼帘略微低垂，面上淡静犹存，波澜不惊，凝视着雨中那些已经被打散了的碎花，心中不由得顿生惆怅之感。

婢子面露困色“这……..奴婢实在是不知道？”

“谷主，公子送信来了。”

这时，身后又来了一位婢女，手中端着一封信件，递到她的面前。

落碧抬手接过信，展开，细看，眉目静谧，无一丝起伏，只是眼底的最深处似乎闪过了一丝叹息，她收起信件问道：“你们说这些花朵为什么经不起风雨的洗礼呢？”

婢子思考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是太弱小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她阖目，叹道“是啊，他们太弱小。没有人去保护他们，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但是殊不知真正强大的时候，往往会迷失掉自己原本最纯真的心灵。”

“谷主，你说的话，很难懂。”

落碧微微一笑，像是这阴霾天气中最唯一的一束阳光，“就是说，你拼命的想要强大，但是真正强大的时候却发现，你，原来已经不是你了。”

看着婢子依旧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落碧摇了摇头：“帮我备一份礼，送到青州揽月楼去。”

落碧望着细雨缠绵的夜空，若有所思道。

“是，婢子知道了。”

“下去吧。”

婢子退下后，落碧的身影又一次融入了山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