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兄弟早已经是杀红了眼，心中再无他念，见了李卫疆带人向他冲来，竟然不退反进，也带着人马向李卫疆杀将过去。二人尚未交战，忽然便听得北面号角声起，激越破云，似是有千军万马正在冲杀而来，双方将士正在血战之中，忽然听闻此声，都是心中一凛，回过神来，有些人竟就此罢手不斗，要先看看此时来的究竟是何人的兵马，再做打算。

“李卫疆心中倒也明白，此时来的人马应不是南明之兵，急转头看时，只见冲涌疾奔而来的人马竟有数万人之多，人人银甲长刀，正是雄武将军、明毅将军二人所部。这两部人马原本便是被陛下所差，要与云兄弟的捷螭军共援南平州的，只是云兄弟所部速度太快，他们才落在了后面，这时方才赶到，此时见汉明两军已然鏖战在一处，分拆不开，一时间也顾不得别的，这两位将军便下令就此投入战场。

“这两部人马总数约有四万，虽然是尚不及捷螭军、飞羽营那般的精锐士卒，但一来人数众多、声势浩大，二来乃是新来的生力军，三来明军已是血战许久，难免疲惫，被这新来的两支军马迎头攻杀，顿时阵脚大乱，李卫疆虽然是天下名将，但此时却也没了他法，又生怕汉军还有后招，只好命令明军从速脱离战斗。然而汉军此时急于报围困攻杀之仇，更兼援军赶到、敌军败退，如何能够放过这些溃退的明军？当时便如虎入羊群相仿，又赶了五六里方才收军回城。”

杨晟听雷破天诉说完此战经过，长出了一口气，叹道：“这一战当真凶险，倘若云阙兄长与王智钮不能力战明军，又或援军不能及时赶到，只怕便是我大汉覆军杀将、丧师失地了。可恨那赤焰高烧之时你我兄弟不曾在场，否则力抗强敌、纵横捭阖，倒也是人生的一件快事。”

雷灵心接口道：“真是好一场激烈血战，不过总算是挫败了明军此次声东击西的计谋。倘若我是云家兄长，定然要一路追击，扩大战果，最好是一路直入南明，为我大汉开疆扩土，也让南明尝尝被人攻打的滋味。”

雷破天苦笑道：“妹子有所不知，此战明军固然是伤亡惨重，上将李卫疆所率领倾国而出的十数万人马只有七万余人得以全身而退，但我汉军此次也只是惨胜，南平州所驻的守军和云兄弟所统的捷螭军均已伤亡过半，雄武、明毅两军虽是伤亡不多，但一路驰援，也已疲惫，只怕此时就是让他们去追击，一时也是有心无力。倒是这个王智钮，往日只是听说过他那‘阻明吞敌’的豪言壮语，当时知道他是口出大言，但此战之后，方知他是有真本事的人物。”

杨晟在脑中描绘着当时两军血战的场面，心中激动，不由得喃喃道：“可惜，可惜，这一场大战，我竟没机会去亲身经历，对于一名将校来说，心中可真是有些遗憾。”

雷破天笑道：“晟弟何必如此，人生愿为之事岂在少数？当初救援中定河大营之时你便主动请缨，那时节你可没想到后来南平州烈焰飞腾高烧之时，你又在何处呢？此足可见世间之快事，未必都能亲身经历，就如同这世间佳人甚多，又岂能让她们人人都是我的妻室？”

杨晟闻言，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便是大笑着点头，一旁雷灵心听了却是晕生两靥，嗔道：“兄长如何能这般做比？真是好没正经！”

三人既知南平州战事结果，心下安定，彼此笑闹闲聊了一会，各俱欢颜。

正谈笑之间，雷破天忽然想起一事，问杨晟道：“晟弟，半月之后便是陛下寿辰，按着往年惯例，我等也要给陛下上些寿礼，如今眼看圣寿将至，不知道你的那份寿礼，可曾备好了么？”

此时说起明帝，杨晟脸上仍是带着轻狂不羁的神色，答道：“兄长放心，小弟已然备好了寿礼，乃是一张三石的云州强弓、一对钦州龙纹瓶、一卷自己手书的《百战奇略》，有此三物，相比舅舅今年挑不出我的短处来。”说到此处，眉头微皱，又道：“其实我无论送些什么，舅舅那里总是会欣然收下的。倒是太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怕无论咱们的寿礼花了多少心思，他总得给我们说出不足来。其实这世上本没什么十全十美之物，他总是这般挑眼，小弟我有时倒还真是受不得他那般行事。我先将言语摆在这里，今年若是还因为言语上的事与他争执起来，小弟可再也不容让他，各位兄长也休要再劝我啦。”

雷破天摇头道：“晟弟，你明知道太子就是那样的性情，又何必非要与他争执呢？有些时候，就是吃了些亏，到底也是无碍的。”

杨晟闻言，心中微恼，道：“我也知道兄长的心思，只是太子有时也太不成话，实在是古板的令人不喜。叫我说，当年舅舅就不该那般轻易地立了他……”

话音未落，便听雷破天低声喝道：“晟弟慎言！虽然你是陛下外甥，但是太子之事，也是你我能说得的么？”

杨晟闻言，便不再提起这个话头，又道：“兄长，既然南平州战事已了，小弟便不在你这里多耗费时辰了，这几日我就在家中，一来陪伴父母，二来小弟身上的伤病还需调养，待到半月之后，咱们兄弟再共醉一场。”

雷破天点头笑道：“晟弟想的很是，那做哥哥的可就等着你养精蓄锐之后的表现啦！”

雷灵心在一旁道：“虽然你功力不错，可我送着人送去的药材，多少还是要服用一些，身子好的快了，来日你与我……我兄长相会之时，才更能在酒桌上纵横快意啊。”

杨晟含笑看了看雷灵心，知她究竟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点头应允，就此告辞而去。

雷灵心望着杨晟远去的身影，也不知此时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