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彼岸花
第三章 彼岸花

王府门前高高悬着两盏气死风灯,在风里左摇右摆,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下面在两个守夜的家丁在背风的地方倚着墙昏昏欲睡。

凤来仪站在阴影里打量了许久,才提了气轻轻地走了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王府很大,凤来仪七拐八拐饶了半天才找到记忆里的茅草屋。当看到实物时,她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下,这屋子只让她想到杜甫草堂,大概那位大诗人描绘的就是这么一个破屋子吧。

她一步步走近草屋,偶尔一只老鼠吱吱叫着从她脚边窜过去。阴暗,潮湿,脏乱。没有躲避地上发霉的稻草以及其它杂物,她就那么笔直地走了进去。

“郡主?是郡主回来了吗?”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试探的问声,凤来仪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这时,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借着月光,凤来仪看见那嬷嬷穿得十分朴素,看起来很粗壮,脸上是慈蔼的笑容。

“不,你不是来仪郡主!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装成她?”那嬷嬷在距离凤来仪几步远的地方忽然停下来,失声叫道。

“我是。”顿了顿,凤来仪越过她走入黑暗,半晌才又道:“只不过恢复了本来的样子而已。如果,你觉得跟了我委屈,大门就在你面前,出了门,我们就再没关系。”

嬷嬷回过头看着暗处的凤来仪,没说话也没有转身离开。就愣愣的站在中间的空地上,她意识到她所熟悉的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女。她犹疑着,隔着层层的黑暗想要看穿那个慵懒而又冷漠的少女,似是想要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曾经那个心智不全的孩子。

忽然,她跪下来,虔诚而坚定地说道:“老奴愿意侍奉您左右。”

“那就留下吧。”凤来仪透过漏洞的房顶看着浓黑的夜空,有些漫不经心地又补了一句:“不过我最讨厌背叛。”

老嬷嬷依然垂着头,没什么反应,待服侍凤来仪睡觉后,就悄悄退了出去。

床上的少女根本没睡,老嬷嬷一出门,她就睁开了眼睛,尝试修炼。不过,她从藏书阁看来的功法似乎并没有用,那里面说的玄之又玄的感应灵力的方法始终都没有出现。

有些泄气地停下来,凤来仪只能把自己蒙到被子里生闷气。

难不成,她就真是个人中饭桶?

不,她不甘心。

“哟,你这是修炼不了?不过别担心,我这有本绝世秘籍,你值得拥有的哦。”

贱兮兮的声音从窗框那传来,凤来仪一把掀开被子狠狠看过去:“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不请自来是为贼。”

虽然这人长得还不错,白衣胜雪,眉飞入鬓,丰神俊秀,可这样的出场方式令人十分反感。

那白衣男子闻言啧啧两声:“啊呀,司命大人不会是算错了吧,怎么是这个样子的人。”他蹲在窗框上嘟嘟囔囔“喂,你以为我想来吗?要不是司命大人的吩咐,我才不会来。”

凤来仪脸若冰霜,突然出手,然而她还未近身,那男子就已经轻飘飘落在院子中。凤来仪瞳孔微缩,她的格斗技术可是专门学过,从未失手,可这人却轻飘飘多了过去,足以见得本领高强。

“你来干什么?”一击不中,凤来仪不再贸然出手,站在窗边问道。

白衣男子似是无奈:“我不是说了嘛,我有绝世秘籍,能够帮到你的那种。你刚才是不是感觉到自己无法修炼,根本无法感知灵力的存在?有了这本秘籍,这些都将不是问题。你要不要试试?”

说了一堆,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报出名字,一甩头发道:“我叫王琰。”

凤来仪眯着眼打量他一会儿,心想就自己这样,也不会更加惨烈了,只是还不很信任:“既然是绝世秘籍,你怎么不自己留着?”

王琰道:“这玩意它自己择主啊,你真当我不想留呢?”

他也知道凤来仪是心有疑虑,干脆挡着她的面划破手指,滴血在手镯上,结果当然是无事发生,之后他就把手镯扔给凤来仪,示意她也如此做。

有王琰抛砖引玉,凤来仪顾虑自然少了很多,滴血在手镯上,令她惊讶的是,刚才毫无反应的手镯光华大放,几乎将整个屋子都照成了红色。

在她的震惊中,王琰脱口道:“还真是!”他再也不质疑他们司命了,呜呜呜。

光华渐渐隐没,露出手镯真面目,它通体赤红如血,整个镯子就是一朵开到极致的彼岸花,镯身是由其中一丝花瓣延伸出来绕成一圈,还镌刻着神秘的花纹。

是夜,凤来仪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一切。

梦里的女主角是一个叫何远殊的女子,被围困在半空中。

“何远殊,你果然在这。离刃果然没说假话。”其中一人道。

他话音未落,又有一个刀疤脸开口:“妖女,还不把你手中妖物交出来!”

余下之人纷纷附和。

何远殊却并不搭理这后来之人,反而急切问道:“你们把离刃怎么样了?”

“我们能把他怎么样?他自己可是配合的很。”那人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向左右退去,让出中间的一条路,在路的尽头露出了何远殊心心念念的人——离刃。何远殊不可遏制的后退了半步,沙哑而又艰难地问出:“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不祥之人,你看看这世间,除了你还有谁的眼睛是红色的?”

“你命格不祥,会为这个大陆带来灾难,我离刃怎能为了我一人之爱而抛弃大义!读不起,何远殊。”

何远殊踉跄了一下,忽然仰天大笑。平地里一阵风起,将红色的裙摆扬起,在空中咧咧作响,红纱飞舞间,邪魅一丝丝爬上何远殊的脸颊,眼里满是疯狂。

“为了大我放弃小我?”何远殊笑得有些苍凉,有些疯狂,“那你就去守护好了!”

何远殊双手结印,一句句晦涩的咒语从口中溢出,她腕上的镯子随着咒语的念诵开始闪烁出刺眼的光华。

“快,快打断她的咒语,别让她念完。”领头人大声下达命令,余者便一拥而上,有的用法术攻击着,有的提剑上前……

“晚了。”何远殊笑得诡异而邪魅。手腕上的血红手镯幻化出无数的血红色花朵来,在人群中肆意飞扬,被它牵绊住的人们惨叫着化作枯骨……

太阳终于跳脱了云层的束缚。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耀在堆满尸骸的山巅,何远殊站在悬崖边,一头乌黑的秀发早就因为献祭尽数变白。

谁都没想到,所谓的不祥,所谓的劫难竟是应验在这里。

不知道站了多久,红衣白发的女子一脚迈出,便如折翼的蝴蝶一般坠落。

画面转为黑暗,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空灵的梵唱,浩浩渺渺。凤来仪似有所感,望向半空,那里正有一双邪魅而冰冷的血红色眼睛在半空中仿佛穿越了上万年的时空凝视着她……

凤来仪蓦然惊醒,额间冷汗涔涔。那双眼睛虽然美丽,带给她的却是无尽的恐惧。她想要褪下手上的镯子,可是任凭她怎么拽都摘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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