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皇帝笑吟吟的将杜贵妃敬的那一杯酒一饮而尽，气氛便有点儿玄妙了。皇后虽然无言，脸色也阴沉的可以。

或许，她也没有料到，皇帝竟然当众打她的脸，不顾多年夫妻情分。但她又能说什么，瞧这架势，说多错多，平白给那贱人做了垫脚石。

只消片刻，皇后便定下心神。自己怎的还那般傻？他们之间，哪儿来的夫妻情分，他何曾对她客气？

“皇上，冬日天冷，咱们先吃点儿，菜凉了，对身子不好，也别让大臣们等太久。”当了多年的皇后，一国之母的威仪大度自是不同，她再温婉，气质依旧不容侵犯。

“恩，皇后说的是谁，众卿家，不必顾及诸多礼仪，难得君臣同乐，都尽兴些罢！”皇帝顺了皇后的意，没有拂皇后的面子。好似今日种种不过是因为他心情甚佳，格外好说话且不加计较罢了。

“臣等谢主隆恩，谢皇后娘娘体恤。”群臣山呼。哪里能真的不顾礼仪？倒也开始随意些了。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影影绰绰，笙歌四起。

臣子下座，大臣们寻思今日发生的事，闻其弦，知其意。

蓝氏兄弟却格外悠闲自在。与兵部尚书等人遥遥相对，蓝晫勾起唇角，杜谦也注意到他们，举起羽觞，邀其共饮。

“皇上，这些舞姬素日里跳的都是同样的舞，毫无新意，好生没趣！不若让各府千金闺秀一展风姿！”

娇嗲的语气让人酥了半身骨头，再配上倾世的容颜。杜贵妃集万千宠爱当真不无道理。

然而，皇后脸色却更加难看了，这宫宴是她准备的，杜贵妃分明在下她的脸面。

“妹妹，你贵为贵妃，怎的还这般不懂道理，未曾出阁女儿家哪里能抛头露面？”皇后轻声斥责，讽刺意味十足。杜贵妃不就是最爱抛头露面的么？

“无妨，用面纱遮住也就罢了，歌舞虽然精妙，朕却想见识见识我膺翎皇朝的绝色女儿。”皇帝把一切轻轻压下，显然，杜贵妃占了上风。

皇后不愤，可她又能说些什么？前些日子不还被“警告”了吗？唯有掩面，独饮琼浆。

下座眼神交流，各有所得。用屏风隔着的另一边，皇后一派的千金小姐神色都微微黯然，杜贵妃一派的大家闺秀却跃跃欲试了。终究还是含了三分怯意，齐齐看相了兵部尚书嫡女杜小姐。

公主们面上不显，心里则是不屑。她们生来尊贵，更甚千金小姐一筹，哪里用得着如此卑贱来逢迎。故而不大看得起某些人。

杜家小姐杜舒婷看着那群人，只觉得好笑，平日里不都神色傲慢，目无下尘么，今儿个怎么不说话了？

“贵妃娘娘，姐妹们可都跃跃欲试了，只不知表演好了，有什么彩头？”杜舒婷撒娇问道。

这般讨赏其他人是万万不敢的，偏生杜舒婷得了杜贵妃青眼，素来大胆惯了。

“就你贫！”杜贵妃宠溺笑骂，又向皇帝询问，“皇上，臣妾侄女儿向我讨彩头呢！不知皇上觉得什么好？”

皇帝被杜贵妃以他为主，处处听他决断的心思取悦，道：“哪里用得着爱妃出彩头，若表演的好，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屏风那边，响起了娇滴滴的女音。另一边的臣子大约也嗅出皇帝的心思，看来，皇上还很宠杜贵妃，那么，爱屋及乌，三皇子和六皇子……

杜舒婷自然是头一个展示才华的人，惊才绝艳不必多说。陆陆续续其他小姐的表演也不遑多让。

她们本来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心高气傲，怎会甘心屈居人下，成为笑柄？

蓝清娴的琴技得到皇帝赞扬，为皇后一派的人添了几分光彩。皇后终于看她顺眼了点。

一席宫宴下来，刀光剑影，吃的心累。前几日朝堂攻讦。杜贵妃一派失败，被打击，暗地里不知被怎样嘲笑，今日宫宴终于扳回一局！

皇子席位上的郗凌豫今日却兴致一直不高。她，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