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后院试武
第四章 后院试武

月落日升,一夜就此过去,往常平明便起身习武的杨晟今日不知怎的,一反常态,直到巳时前后方才自房内出来,然而今日的杨晟精神气度竟与往日大有不同。

他本是军旅出身,性子又是颇为凌厉勇决,原本整个人便如同是一柄锋利的战刀一般,锋芒毕露,可今日看来,反倒是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和煦。

杨晟虽然也诧异自己为何竟会晚起,但他本不知道自己昨日饮的那酒与其他人的有所不同,也并不知道昨日他刚刚从鬼门关旁转了一遭,只觉得心中多了些往昔不曾有过的柔软。

此时的杨晟却没工夫关心自己的性情有无变化,只是觉得这一夜过去,自己的内劲不知怎的,竟是又强了几分,于是按着往日习惯,来到家中后院,先使了一趟拳脚。

往日杨晟使出这套功夫来,虽然凌厉狠辣、气势惊人,但是过刚易折,往日杨晟动起手来,一心只要进击伤敌,有些地方难免顾及不到,可今日再一使动,便觉得比往日更觉招式圆融了些。

虽然此时自己的腾腾煞气不如昔时,但是胜在招法贯通流畅,威力反倒要比以前强了几分,往来腾挪之间,都有丝丝缕缕的青色真气环绕周身,一时竟是与自身甚为契合。

杨晟跟随着阚明信习学内功也已有十数载,他岂能不知自家的真气与招式到底如何?

一趟拳使完,便觉得不对,自己往日里虽非庸手,但只因为自己性情颇有些执拗狠辣的缘故,除了一套百战刀法算是用的得其精髓,其余的本事只怕难以称得上是登堂入室,难道自己只是与弟兄们喝了一场酒,武功便莫名其妙的有了长进?

这其中的缘故,只怕杨晟自己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他原本是贪狼照命,习武时难免凌厉冷峻,习练那些带有杀伐之气的武艺,自然得其所哉,但是若要习学那些杀伐不足的功夫,可就未免使不出那些武学的精妙之处了。

如今,在不知不觉中,杨晟的心中感情已是起了变化,连带着整个人看上去都比昔时和煦了几分,心性既然已有了变化,往日武艺上的一些桎梏自然瓦解冰消了。只是此间缘由,杨晟只怕是再也不可能知道的了。

杨晟虽然想不明白自己有此变化的因由,但是本事上能更进一步,心中自然欢悦,铿然声中,长刀出鞘,体内真气沛然汹涌,一经催发,竟就此灌入刀内,冲涌之下竟是形成了宽逾两尺,长逾一丈的碧色刀芒!

眼见得刀芒光华流转,杨晟心中狂喜,往常他虽然也能运使体内真气凝聚成刀芒,但绝不能达到今日这般声势,如此刀芒,原来只见过父亲杨思和雷破天、萧纪等人曾经使将出来,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也能如斯,实在是大出自己所料。

高兴之下,杨晟手中长刀纵横来去,一套使得最熟的百战刀法就此施展开来,一时间只觉得耳边风声大作,自己的身子随着刀法的施展来往起伏,犹如身在青冥。翠绿的气芒随着刀势如同云霓,在自己周身飞转飙舞。

杨晟不知不觉便想到了以前身子孱弱之时,那时候他近十岁才开始习武,十二岁才被阚师父允许修习内功法决,那年他功夫刚有小成,第一次在与比试中获胜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三十六路百战刀法堪堪使完,杨晟兴之所至,一个鹞子翻身,长刀出手,带着湛湛清光,如同一条青色的怒龙一般往他的身后电射而去。

“当!”、“哐!”连声,自己的长刀似是撞上了什么,去势已尽,掉在地上,杨晟急回头看时,才见是自己身后三丈开外,站着自己父亲杨思。

杨思此时也是被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巡城方归,才到后院,便见一柄长刀当头冲来,若不是自己武艺尚算精熟,用腰间长剑格开,只怕就要伤在自家儿子手上了。

杨思见儿子能使出如此招式,知他武艺又有进境,本有欣喜之意,但方才这事毕竟太过凶险,险些把自己也给送了进去,还是怒喝道:“臭小子,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想要杀了为父不成?幸亏此时来的是我,若是你母亲来时,你也这般托大,用刀来伤她么?”

杨晟方才练刀,一时兴起才有此动作,此时听父亲一喝,才回过神来,觉得确是凶险万分,也是吃了一惊,低了头认错道:“父帅教训的是,孩儿以后再不敢如此了。”

杨思又斥道:“我见你平日深喜武学,咱们军旅之家,喜欢练武自然不是什么错事,但招数如此随性而发,不知自身前后是否有人,岂是应当的?就如今日,天幸适才是为父在这里观看,倘若是你娘见你刀法不错,想近前观看,你也是这般一刀掷出么?”

杨晟方才也是将自己惊吓地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只有连连点头,不敢回言。

杨思怒气不息,但想起尚有要事与自家儿子说知,顿了顿,又道:“今日陛下找我商议,近来南明屡屡犯我疆界,中定河一线虽有驻军,但仍显不足,故拟以年轻将领引军驰援。你这几日不能只是自己练武习刀,还是要让苍狼卫也做好准备才是。”

杨晟应了一声,心中却暗暗高兴,听父亲这般说来,自己已是入了皇帝陛下的法眼,这次出兵驰援,少不得也要有他一个了。虽然欣喜,但心中对自己的状态变化与武艺进境还是尚存疑虑,但此时自己刚刚引得父亲责骂,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好含糊过去,不再说话。

此时皇宫之内,明帝尚在草拟此次出征的将领名单,只见那名单上除了雷破天和杨晟的名字便再无旁人,明帝二目深阖,手持朱笔,几番欲写,却又始终未曾真的写下什么。也许在明帝的心中,尚不能对此次出征的人选真的有所决断,

思虑半晌,明帝终于定下了剩余的人选,在这张名单上又添上了两个人的名字,只是他现在的表情却并不是终于确定出征将领人选的如释重负,反倒是眉间更添忧思。

他低声对自己说道:“若是再让他们同去,会不会显得是朕对他们依赖太过了呢?自古名将功高盖主者并非少数,若是他们也效仿前人,朕能有足够的手段来应对么?”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最后的二人世代忠于大汉,自身武艺虽然有高有低,但于韬略上却都是同侪中的翘楚,若说就因为恐怕他们立功太多而将他们弃之不用,岂不可惜么?

再说,凡明主者,皆能驭人为用,自己若是害怕人才功高盖主,将才俊弃如敝履,岂不是徒然惹人发笑么?更何况他们毕竟是朕的臣子,就算是将来功劳大些,又岂能无缘无故的叛国?

想到此处,明帝脸上显出了几分落寞的神情,心中暗道:“当年朕也曾有过倾心吐胆的挚友良朋,难道朕如今真变成了猜忌之主么?如果这样的两个功臣之后,尚不能让朕放心,那么朕又能相信何人呢?”

一时又想到:“都说权位如登山,绝顶不胜寒,朕如今这个位置本就是近乎孤家寡人,少有能以真心相对之人,何必还要自己将所能信之人往外推呢?罢啦,罢啦!若是我朝内的忠臣都不可信,那这个大汉,也活该被那南明破了。”

明帝闭目思虑良久,才猛地睁开双眼,此时的明帝显是下定了决心,二眸子精光暴露,面带肃容、不怒自威,叫道:“来人!传朕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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