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暮生等大伯出来后,和大伯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然后大伯带我进医院的时候,眼神都有点怪怪的……
含蓄地说:“现在你学业重,要谈恋爱也要等高考后上大学再说嘛。”
嗯……?
“大伯,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我坦然地耸耸肩。
但……
大伯,你别露出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啊!喂!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左眼突然开始刺痛,我捂着左眼想起了医院的鬼魂应该不少。
我怕被大伯看到我的异样,忍着刺痛放下了手。
直到站在堂姐病房门口的时候,我的左眼疼痛加剧,开始渗血……证明我离鬼魂很近。
大伯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看我低着头紧绷着身体,问。
“小昕?怎么了?”
“没事——”
我咬紧牙关,打开了房门。
堂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旁边有张空病床,应该是大伯休息用的……
我掀开左眼眼罩。
原本只有堂姐躺着的病床上,突然多了一个闭着眼,环抱着堂姐的古装男人。
它猛地睁开眼睛,微微转头看向我,我左眼疼得微眯。
四周不知道何时变得更加寂静了,我扭头看向刚刚大伯站着的地方……
没有人!
连另一边的病床上躺着的大妈也消失了。
我扭回头……不由得恐慌了起来。
连堂姐和那个古装男人也不见了!
我紧张地捂着左眼,期望能再次见到堂姐和大伯。
但,右眼中的病房,还是空无一人……
走廊里的灯突然一盏又一盏地熄灭,虽然这种猛鬼出现的场景很老套……
但我还是差点被吓瘫了好吗!
陷入一片黑暗后,我紧紧地靠着墙,企图贴着墙快步地挪到护士站。
突然,后背贴着的墙猛地消失,我尖叫着摔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失去平衡的身体在半空中翻滚……
“……莫……昕……”
“喝!”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惊恐未定地看见了……灰色的水泥天花板?
“啊——”
一只血淋淋皮肉开裂的手突然从天花板伸了出来,我吓得连忙翻身躲开。
猛地撞到了旁边一具,双手双脚被捆住,全身爬满蛆虫的腐烂尸体……
尸体的脸已经变成了皮肉不剩的血色骷髅,爬满蛆虫的眼眶正对着我。
没有了上下唇的嘴,露出森森的牙齿,上下“咔哒咔哒”地闭合,幽幽地传出一个少女悲泣的声音。
“……莫……昕……”
我拼命地向后挪开,天花板上的血手已经伸到我的耳边了,我又颤抖着向前爬去。
快到近前的木板门“吱——”地被推开。
张暮生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
我被他阴狠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不由得退了一步。
脚踝顺间被地上的尸体抓住,天花板已经伸出了无数只血手,也将我的胳膊和头发给抓住了。
被迫扬起头,露出了不停剧烈喘息而起伏的脖子。
冰冷的匕首贴着颤抖的肌肤,我瞪大着满是害怕恐惧的双眼,一直提醒着自己。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幻觉!张暮生不可能要杀我……
猛地——
感觉到脖颈一阵剧烈的疼痛,血液喷射而出……
“啊——”
我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尖叫出声,声音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与绝望。
“莫昕!莫昕——”
我猛地睁开了布满泪水的右眼。
张暮生的脸印入模糊的眼帘,我全身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莫昕你没事吧?”大伯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我挣扎着翻身抓住大伯的手腕,看到熟悉的亲人让我感到安心。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昨天一开门就晕倒了,左眼还老流血。你可吓着你大伯了!”大伯轻拍我的背。
一开门就昏倒了?
“堂姐呢?”我问。
“在隔壁病房呢。”大伯说完接着又担忧地问。
“你的左眼还没好啊,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我捂住了已经被清理过的左眼,摇摇头说:“没事。”
终于缓过神后,我看向当了好一会背景板的张暮生,脑海里还记得他阴狠的目光,还有点怕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张暮生奇怪地看着我说:“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早上八点没看到你,就自己进来了。你没事吧?”
我摸了摸左眼,感觉到左眼还有些刺痛,但比之前好了许多。
“没事……”
那只古装男鬼挺厉害的,不像前两次遇到的鬼魂,好对付得多……
喝过一些鱼粥,恢复了点精神后,我让大伯再带我到堂姐的病房里。
就算难对付,也不能放任它伤害堂姐!
来到堂姐的病房,我拆了左眼上的纱布,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睁开了左眼。
原本安静躺着的堂姐突然坐起了身,眼神阴狠地盯着我。
我抿紧了嘴,压制住想要转身逃跑的恐惧,也紧紧地盯着她。
“你救不了她的。”堂姐开口,用男人的声音说道。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堂姐?”我试着和它谈判。
“她拿了我的定情信物,就是我的人了,理应嫁给我。”堂姐表情冷冷地说着。
还没等我继续说点什么,身后站着的大伯和张暮生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提起我就往窗户那拖。
我挣扎着想要挣脱,但他们两人的力气都比我大,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窗户门打开,风“呼呼”地灌了进来。
他们猛地将我抬起就要往外扔,我的左眼一阵剧痛……
猛地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了一片蓝天和白云。
我的一只脚已经悬在了窗户外,要不是身后有人抱住了我,估计我这会已经在底下血花四溅地躺着了。
原来……我又中幻觉了……
发现我松了劲,身后的人一把将我抱进了病房,大伯惊魂未定地拍打着我的脸,一个劲地问我刚刚怎么回事,怎么想着要去跳楼?
我也有些后怕地捂着脑袋,耳边轻飘飘地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要不是……你那只鬼眼……你……早就死了……”
我咬紧了腮帮子,心中差点被害死的怒火压过了恐惧,一把推开大伯和还抱着我的张暮生。
冲到堂姐的病床前,左眼看见了那只搂着堂姐的古装男鬼。
它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即使左眼疼得厉害,我也不肯闭上左眼,反而瞪得老大。
原本我是要放两句狠话的,但眼睛余光突然瞄到堂姐脖子上有条暗红色的绳子。
堂姐以前没戴过什么东西在脖子上啊?难道……
心中一动,我连忙勾住红绳一扯,一块硬币大小的小玉佩被勾了出来。
大伯看到红绳玉佩,惊呼了一声。
“前天我不是把这玉佩摘下来,放晰晰的行李箱里了吗?”
这小玉佩就是那什么定情信物?
我赶在古装男鬼目露凶光,想要夺过小玉佩之前,将红绳扯断,把小玉佩握在手中。
古装男鬼愤怒地对我嘶吼,连大伯和张暮生都感觉到了病房突然变得阴风阵阵……
握着小玉佩的手猛地感到一阵拉扯,我用另一只手抓住被拉扯的手。
张暮生看到我奇怪的举动,猜到小玉佩有问题,帮我一起抓住了被莫名扯住的手。
“你们这是怎么了?”大伯奇怪地看着我们。
我们将被扯住的手拉了回来,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古装男鬼也跟着一点一点被挪动了身体。
哼,这回被我抓住把柄了吧!
我奋力地扯着小玉佩往外退,想要一举将古装男鬼扯离堂姐。
原本帮忙的张暮生却突然僵住了,我惊讶地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神逐渐涣散……
不会是中幻觉了吧?
这时候,被之前我要“跳楼”的动静惊动了的医生护士赶了过来,看到我和张暮生诡异的举动,纷纷目瞪口呆。
张暮生突然松开了手,皱着眉头,身体僵硬,一步一步地往窗户那走。
这又是要“跳楼”的节奏啊!
众医生护士赶紧拉住了他,我被那股拉扯的力量,拽得往堂姐的病床走去。
一个医生拿着一支镇定剂正要扎上我的胳膊,我没办法了,只能一脚将他踹向堂姐的病床。
将堂姐撞落在地,古装男鬼被分了神。
手中拉扯的力量一松,我握着小玉佩,撞开一个想要阻拦我离开的护士,跑出病房就直奔医院的楼梯口。
左眼渗出的血泪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疼痛,证明那只古装男鬼就跟在我身后,离我越来越近。
终于跑到医院一楼的大厅时,身后猛地被什么阴寒冰冷的东西撞上,浑身一寒……
胸口猛地一烫,浑身的冰寒又全数从后背撤出,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嘶叫。
我摸了摸胸口,里面挂着三道奶奶给我的平安符。
难道那鬼想附我身,却被符逼了出去?
冲出医院的大门,外面阳光正好,我站在阳光底下伸出握着小玉佩的手。
松开因紧握而泛白的拳头,一枚硬币大小的小玉佩躺在手心里,阳光照在它的身上,竟然能看到小玉佩微微地抖动。
我掏出胸口挂着的三道平安符,将折成三角形的符纸拆开。
倒出了里面已经黑得快变成炭的糯米,将小玉佩包了进去,包好的小玉佩瞬间停止了抖动。
我松了一口气。这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在这!”
身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回头一看。
两个医生带着四五个护士跑过来将我给按住了,我只来得及叫两声,表示我受到了惊吓。
胳膊就被扎了一针,没多久,昏昏沉沉地就被他们给抬回了医院。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爸妈担忧的脸。
“你醒了?”
我爸把我扶了起来,我妈拿了个枕头让我靠着。
“堂姐怎么样了?”那只古装男鬼应该不会骚扰堂姐了吧?
我摸了摸口袋,发现小玉佩还被符纸包着,便安心了。
“醒了,比你早醒了半个小时,精神差了点。”我爸回答着。
“哦。那就好……”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医院里,正坐在医院的病床上。
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愉快地唠着嗑,一个是张暮生,另一个是个不认识的圆脸大叔。
我妈注意到我的视线,介绍说:“那是清远道人,妈妈从云南给你请过来的道士。等会你给他看看眼睛。”
说着,我妈就走到了门口,将唠嗑唠得正欢的清远道人给请了进来。
他看着我笑了笑,让我掀开被眼罩遮住的左眼。
他看了一会又掐指算了算,嘴里嘟喃着什么,过了几分钟后停下了嘟喃的嘴。
“大姐,你女儿的左眼不好治啊!我没算错的话……你女儿是七月十五阴时,鬼门打开的时候,被一只鬼王换了眼睛,鬼王想通过你女儿的眼睛看看人间,要换回来是不可能的了。”
我妈听完后眼睛都要流出来了,问:“那道长,为什么我女儿的眼睛老是流血啊?”
“鬼王的眼睛能视阴间鬼怪,每遇到鬼魂便会被激活,眼眶受不住鬼眼被激活后释放的厉气,就会流血嘛。以后习惯了鬼眼的厉气就没多大碍了,顶多还有点疼。”
清远道人说的清风云淡的,对于我爸妈却是重大打击啊。
这不就说明了我以后就得过见鬼的生活了,如果不想左眼老是流血,还得多多见鬼,习惯习惯鬼眼的厉气……
我本来也没抱过多大希望,听完清远道人的话后反应不大,只是掏出包着小玉佩的符纸。
“这是……”清远道长一下子就看到了我手中的东西。
“一个小玉佩,是一只古装男鬼的东西。”我递给了他。
正好可以让他把小玉佩给解决了。
他接过后拆开了包住的符纸,我的左眼一疼,没来得及捂住又缓和了下来,渐渐不疼了。
清远道人笑眯眯地看着我一疼一缓地变脸,说:“放心,这等小鬼不敢在本道人面前撒野。”
说完,又把小玉佩包了回去,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能将它抓住,也是小娃娃你的本事。看来……你已经不再惧怕鬼眼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