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尹阿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尹阿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气晴好,院中的桂花开香四溢,无垢抱着丽质在院中走动,韦妃也挺着大肚出来晒晒太阳,“王妃也在啊。”韦妃松开丫头的手,行礼道,无垢忙对鸳儿说道“快扶住韦妃。”又看向韦妃道“都是一家人,何况你不方便,快起来吧。”

韦妃笑了笑,说道“前些日子我跟着文学馆里的先生学了下棋,想着什么时候王妃得空也好教教我。” 无垢点头笑道“这可真是难倒我了,我棋艺不精,不如问问杨妃。”

“王妃真是谦虚了,早就听说曾经殿下同王妃彻夜下棋,若不是精通,又岂会下一夜呢。”韦妃说道,无垢低眉想,这些事都会被听说,说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都是丫头们闲来无事说的。”

正说着,韦妃忽然道“那是谁?”无垢顺着韦妃的手势看去,定睛道“像是文学馆的杜先生。” “他这是?他怎么受伤了?” 韦妃眯起眼睛远看道,并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伤,倒像是被人打的。”

无垢垂下眼眸,朝鸳儿看了看,乳母抱过丽质,无垢便携鸳儿一同走向了文学馆,韦妃见状,也急忙带着丫头跟上。

杜如晦走在前面,发觉身后有人便加快了脚步,无垢忍不住喊道“杜先生!” 杜如晦这才停下步子,踟蹰着回了头,“王妃。”

“杜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无垢问道,只见杜如晦支支吾吾,看了看鸳儿,又看了看韦妃身后的丫头说道“鸳儿,你带阿秀去请个大夫来。”

杜如晦见只有无垢和韦妃两人,便说道“不怕王妃笑话,这……是被尹阿鼠府上的人打的。”

“尹阿鼠?”无垢皱眉看了看韦妃,韦妃也摇摇头,看向杜如晦道“我也不认得,可是尹妃的父亲?”见他点头,韦妃说道“早就听说尹妃的父亲霸道蛮横,本叫尹阿庶①,可他从前尽干偷盗之事,大家伙儿就都喊他阿鼠。”

无垢这才明白,会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尹妃的父亲,我倒也听说过他霸道,没想到这样无礼。” 转头一想,问道“让他府上的人打的?你为何要去他府上?”

“不不不,没去,骑马路过而已,谁知道他府里忽然冲出几个大汉,硬把我拽下马,好一顿拳打脚踢。” 杜如晦越说越气,面色都涨红,“还说是我路过国丈的府邸不下马跪拜。”

无垢听后也有几分不满“这是什么道理?真真是欺人太甚!” 杜如晦急忙说道“王妃切莫高声,被人听见了可不好。” 韦妃气愤道“怕什么呀,被人揍了还不敢还手,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无垢按住韦妃的手,制止她的不雅之语,转头对杜如晦说道“对,杜先生,韦妃说的对,没什么可害怕的,咱们行的正走的正,不怕他左右挑衅。” 杜如晦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传出去影响咱们天策府啊。”

“他欺负你就是欺负天策府,就是想让旁人看咱们天策府的笑话。” 无垢见鸳儿带着大夫过来,便说道“杜先生先回去吧,让大夫开些药休息休息,这件事,也一定会给先生一个交代。”

晌午,李世民下朝便急忙去了文学馆探望杜如晦,“殿下来了。” 杜如晦忍着手臂的疼痛坐起来,李世民大步上前道“先生快躺下,我下朝就听说了,这个尹阿鼠真是目无王法,大夫瞧了吗?怎么说?”

“王妃已经给请了大夫,说是外伤,无碍的,就是手给打折了。”杜如晦晃了晃套着白布的手臂说道,李世民愤怒地摆摆头道“先生,您可否将今日之事细说给世民听听。”

杜如晦点头说道“今日一早,我逛早市,骑着马路过尹府,当时都还没见着是他的府邸,谁知里面突然就跑出几个大汉,硬把我拽下马,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说着,杜如晦深深叹了口气。

“先生莫急,此事我会向父皇禀告,一定给先生一个说法。” 李世民正说着,就听见无垢在屋外道“杜先生,殿下在里面吗?”

李世民应声道“在呢,进来吧。” 无垢推门进来,李世民问道“怎么了?” “宫里来人了,说是父皇请你进宫一趟。” 无垢的语气里含着略有略无的担忧,李世民皱了皱眉道“此时?”

“怕是有人已经着急着说了这事儿了。”无垢走近几步道,李世民点着头,起身说道“那好,我这便进宫。”

“等等!”无垢上前一步道“我和你一起去可好?” 李世民止步,拉起无垢的手,几分思考道“也好,我说不了的话,你却可以。”

秦王携王妃一同入宫,虽然并不是奇闻,但今天,似乎格外严肃,宫人指引,来到帝王寝宫。正殿前也没有宫人侍卫,门虚掩着,世民和无垢对视一眼,轻推开门,伴随着沉重的木门声,初秋的晴好阳光照进大殿。

李渊独自一人斜靠在椅子上,只见忽然从案前飞下一只精致的琉璃盏,在世民和无垢面前摔成碎片溅起,世民忙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护住无垢,琉璃盏与地面乍然的接触,让大殿发出刺耳的响声。

“父皇息怒。”二人很快恢复了神色,牵起对方的手,从容地越过碎渣,在李渊面前行礼。

“息怒?你胆敢让朕息怒?你可知罪!”李渊抬起枯老的手,颤抖着指着世民,“儿臣不知。” 李世民并没有思考,脱口而出的自信,让李渊的手僵在半空。

“好,你的属官目无王法,欺辱国丈,可不是你管教无方,竟敢说不知!”李渊重重地拍了下面前的木桌,又指向世民。

李世民语气冷冷说道“先请父皇息怒。”

李渊道“你有什么可说的?”

“儿臣的属官目无王法,可有证据,欺辱国丈,从何说起?请父皇明示。”

“国丈亲口所说,尹妃亲口相告,这还需要证据?”

“那,儿臣,无话可说。”无话可说!李世民几乎逐字轻吐,掷地有声,无垢疑惑地看了看世民,转头对李渊说道“父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证据吗?”

无垢猜想,尹妃一定就在内殿,便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儿媳听说,有位娘娘从前在隋王宫,年纪与宣华夫人②相仿,姿色却平平,甚不得宠。” 见李渊脸色骤变,无垢继续说道“而后一盏鸩酒毒死了宣华夫人,才上位封妃……”

“住口!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李渊重重地拍案而起,桌上的笔墨也被推翻到地上,溅起细微的灰尘,谁知尹妃忍不住,掀起帘子从内殿走出,无垢早已猜到尹妃在里面,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世民和无垢自然也不愿以庶母之礼见驾,无垢冷冷地看着尹妃挪着步子出来,又看向李渊,眼神里,似乎要李渊给个说法。

李渊见尹妃出来,脸上增了几分不自然的尴尬,只见尹妃气势汹汹地走向无垢,无垢抬起头,继续讽刺道“难道娘娘也有所耳闻?”

尹妃空抬着手便指向无垢,“别以为你是王妃陛下就不会办你!”

李世民正要说话,无垢按住他的手,继而说道“那请问娘娘,无垢犯了《武德律》五百条中哪一条格?”

“你捏造谣言,污蔑皇妃!”尹妃刚说语刚落,李渊便狠狠道“够了!你先回宫!” “陛下……”尹妃欲走到李渊旁边,李渊却说道“下去!”尹妃从未见李渊对自己这般,便不敢多留,走时还不忘狠狠剜一眼无垢。

李渊这才缓下语气“你是在逼朕吗?” 无垢郑重地叩首道“儿媳不敢。” “你知道你刚才的话,能治你什么罪吗?”李渊语气冷冷的,但仍然听得出他的不忍,无垢道“儿媳知道!但父皇治了儿媳什么罪,就必须治尹妃和国丈什么罪,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朕从前没发现,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李渊缓缓坐下,无垢说道“父皇久居深宫,听到的看到的知道的自然是少了。”

“你是说国丈这件事?” “是,事发在早市,百姓作何看法?还请父皇彻查。” “回去吧,朕会彻查此事。”

回府的路上,世民连连赞叹,“幸亏和小妹一同前去,不然此事倒是不好解决。” 无垢摇头道“早就知道尹阿鼠牵连着尹妃,解决此事必从尹妃着手,你和尹妃争,父皇自然是想着宠妃啦。” 忽然莞尔一笑道“难道你和尹妃争的起来?”

“那怎么成,我废半天口舌都不抵她撒个娇管用,父皇老了,很多事儿都胡乱做决定。”李世民说道“你今日说的那件事儿,我都不知道,什么宣华夫人?”

无垢解释道“也不知真假,从前在丹阳宫里听说的,张尹二妃本不得宠,有个宣华夫人与她俩年纪相仿,但精通诗词,得到炀帝的专宠,尹妃联合张妃用鸩酒毒死了宣华夫人,尹妃才封了妃。”

李世民焕然大悟,“怪不得父皇大怒,你这一句话可是能让尹妃头疼好一阵子了。” 无垢说道“是她自己先要找事,这样闹一闹,也算给她个惩戒罢了。”

“虽说尹阿鼠打了杜先生不算大事,但这宫外连着宫内,后宫连着前朝,也都不得不防啊。”李世民赞同道,无垢说道“本也不想提这些事,让父皇难堪,但不激他,此事也会草草了事,反倒给了尹妃他们一个靠山,往后岂不变本加厉了。俗话说,小惩而大诫,此小人之福也,给她个小惩,跟父皇要个说法。”

李世民笑着称赞道“怪不得府里的人叫你女诸葛,可是真的领教了。”世民连连拱手作揖,无垢不禁掩口笑道“女诸葛?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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