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女子因归海熙君的到来收回思绪,她看着他,明明是双十的面容却发出四十岁的女子才有的声音:“你来了,有些日子没见了,你还好吗?”
“一切安好,不知您不远千里而来所为何事?”归海熙君的声音尽管依旧清冷,但其中蕴着藏不住的尊敬。
女子绽开慈爱的笑颜:“本宫倒也无甚大事,只是一直在宫里待着,你与你大哥又都不在,本宫难免烦闷。且司命算出说本宫若出来会有奇遇,故出宫想四处游玩一回。正巧哑奴说你已来此,怎么,是为了梦玺?”
“是。”归海熙君淡淡地说,“梦玺就在此处。”
“那……也就是说,命定之人已经出现了?”女子好看的眸子顿放光彩,声里也发出轻微的颤音。
“若是司命没有算错,那想必就是她了。”归海熙君说这话时,眼神不自觉地放柔。
女子见状,掩嘴一笑:“当真是夏家的小丫头?看你这模样,莫不是对她动心了?”
“是她。”归海熙君也不避讳,坦然开口,“或许算是动心吧。”
动不动因她而怒,为她的安危而急,又因她的笑颜而欣喜。这样大概算是动心吧。
女子笑着摇头:“这可不行,司命说过她必要去雁归楼,否则咱们就会前功尽弃。”
归海熙君皱眉:“雁归楼?她怎么能去那龌龊地!”
女子无奈一笑:“这是司命预言的,只有让她去雁归楼,咱们才会有成功的希望。”
归海熙君沉默,过了半晌才说:“我……能不能陪她一起去?”
“傻孩子。”女子伸出纤纤细指,抚住他眉眼,“若她的心在你身上,你怕什么?反之,若她的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可她很笨,我担心她一个人……”
“无需担心。”女子截住他的话头,“那边本宫早已安排了人接应她,她在那里绝不会出事。”
归海熙君的眼神明灭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妥协,应了女子的话:“好,但要等我拿到梦玺之后再送她走。”
“由你。”女子收回手,转身走到亭柱旁发出感慨,“这副对联,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是,我的生母。”归海熙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啊,你的生母,我的亲姐姐。”女子惨淡地笑了笑,“好了,我是时候该走了。既然命定之人已出现,你也早些回去吧。”
归海熙君轻轻合了合下颌:“是。”
女子拖着长摆不急不慢往亭外走,空留几句歌词飘荡在空中:“天清清,水清清,郎啊郎,在哪里;天蓝蓝,水蓝蓝,郎啊郎,何时还……”
归海熙君征在原地看着她粉色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林子里,眸子里露出深深的无奈。
翌日,梁山寨各处开始张灯结彩,寨里的小姑娘或伤心,或羡慕,或嫉妒,纷纷来到蓝珂兰的住所,提前来表达自己的贺喜之意。
最开心的莫过于春兰,她终于有正当理由蹂躏蓝珂兰的头发了。
只见她捋着蓝珂兰又黑又厚又直的长发,在镜子前左右把玩。
蓝珂兰心疼地说:“春兰,你别把我的头发给扯掉光了啊。”
春兰扑哧一笑:“蓝小姐的头发是春兰见过的最好看的头发,蓝小姐也是春兰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春兰想把您打扮成最美的新娘。”
好,好,最美的新娘是极好的。可是也用不着这样折腾她的头发啊,打个发髻,然后再拆,之后接着打,接着拆……
春兰重复上诉动作无数次后,蓝珂兰觉得满头青丝已经不属于她了。
这时归海熙君走过来,他着一身大红色喜服,袖口襟边皆用银丝绣着祥云,简约而不失格调。脚踏一双乌黑长靴,金丝镶边又让他多了几分内敛的奢华。
蓝珂兰头次看到他穿除白色以外的衣服,不由边啧舌边上下将他打量。
最后的结论是:此男子真可谓玉树临风,真乃人中龙凤。
可是,为什么作为新娘子的她却无一丝的激动,反而心生些许抵触。
蓝珂兰正出神,头皮传来的巨疼让她发出哀嚎:“咝——春兰你拔草啊!”
她迅速伸出手护住自己的头发,眼眶也被疼得泛红。
春兰红着脸说:“对,对不起蓝小姐,春兰不是故意的。”
她也是被归海熙君的新形象闪瞎了眼,一个没留神就拔了蓝珂兰好几根头发下来。
“没事,没事……”蓝珂兰抽了抽鼻子说,头发都拔了,她还能怎样,难道也拔春兰几根头发下来?况且……
蓝珂兰白眼瞄了瞄归海熙君,愤愤地啐了一口:“都怪你。”
归海熙君哑然,挑眉,走到蓝珂兰背后,拿过春兰手里的牛角梳开始给蓝珂兰梳头:“那我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