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落红不是无情物
第二十四章 落红不是无情物

风筝低声啜泣着,乐正樱几人也是无限唏嘘,这阿牛夫妻两原本是为了给自己死去的两个女儿报仇泄愤,才会杀害那么多人,最后期待解脱,又把自己的小女儿亲手毒死。

可现在,报仇源头的两个女儿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又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但,已成为杀人凶手的他们,必须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赎罪,拿他们的命来告慰那些无辜惨死的凶手。

晟寒不得不拔出逆血剑,即使他们是刚刚团聚的一家人。

小倩看到了晟寒的走近,深知危险,忙张开双臂,挡在父亲面前,“不……我爹他……”

愤怒的村民碍于凌渊强大的气场,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个个都是把牙咬得咯咯响,恨不得眼前的这个持剑男子将阿牛他们千刀万剐。

亮哥也冲过来,护住了小倩,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敌这个人的武功,但为了自己一直喜欢的姑娘,他不怕死。

阿丑也做出了准备攻击的架势,才与父母相认,又怎么……

风筝赶紧拉了乐正樱朝后退,“小姐,咱们离远些,小心这些人都会武功。”

哎……你家小姐也会武功的好吧。乐正樱在心里抱怨着,但行动上还是很听话地跟着她向后退。

正当剑拔弩张之际,阿牛拍了拍小倩的肩膀,“孩子,够了。我和你娘能看到你们……已经,够了。”

小倩和阿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哽咽,“不……爹,娘,不要……”

阿兰抱起三儿小小的身体,“娘已经满足了,你们能够平安,并且,长这么大了。”

阿牛看向凌渊,“神祝大人,你应该是早就想让我赎罪了吧。”

凌渊不置可否。但他们毒死了自己的女儿,这是凌渊没想到的。

“你们这两个恶魔,去死吧!”一个因女儿被杀的村民疯狂的怒吼。

阿牛和阿兰低头,任他们辱骂,毕竟,自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凌渊轻嗤一声,“你们又比这两个杀人犯好到哪里去呢?”

村民们一怔。

乐正樱叹道,“你们也曾把他们的女儿送上了绝路。”如果不是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悲剧的发生呢。

“那是我们遵从桃花娘娘的旨意!”村民们激愤。

“桃花娘娘?”凌渊轻蔑道,“所谓的桃花娘娘不过是个幌子。”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一点,相信老村长的儿子是最清楚的。”凌渊看向默不作声的亮哥。

亮哥闭了闭眼,重重地点了头,“没错,一切都是我爹他们策划的。”要揭发自己的父亲,何其艰难。

“当年,我还只有十几岁,有一天正好撞破了父亲和那个神棍在密谋如何拐卖女童。我很害怕我父亲,但当我知道他第一个就要动阿牛家的女儿时,我跟他吵了起来,最后被他关在柴房里打。但我最终还是逃了出来,救了小倩。”

凌渊指着这条桃花河,“这桃花河水流急速,那神棍一开始还想着到下游去捞两个小女孩,可惜,一个被你救了,另一个,也被游侠给救走了。”

亮哥苦笑,“可就是一无所获,我爹他们也无法回头了,仙石已下,所有人都把这个祭祀当做神明庇佑的指示。就这样,而由于河道拓宽,水也越来越急。一年一年地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女孩子被冲的下落不明。”

乐正樱正视那些目瞪口呆的村民,“一切,都是人伪造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

竟然是这样!祭拜了七年的神明谎言一朝戳穿。

阿牛和阿兰起身,“该我们还的,我们只能拿命来还了。”

“不!”小倩和阿丑被人拉住,“不要!”

阿兰宽慰的看着两个女儿,“小倩,阿丑,你们不要担心爹娘,我们只是带着妹妹先解脱了,你们,还有大把的好光阴,好好生活,多做善事,替爹娘赎罪可好?”

泪如雨下,哽咽难语,这样的生离死别,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阿兰从袖口掏出匕首,这匕首,已经磨了很久了,今日,终于是要解脱了。

阿牛对着乐正樱点了点头,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急流飞溅的河水,吞没了以死偿命的阿牛夫妇和三儿,再也难寻踪迹。

时至七年的闹剧,终于,不论是一手操纵的始作俑者,还是恶性报复的杀人凶手,都已经归于尘土。

亮哥上前,扶起了嗓子早已哭哑的小倩。

凌渊遣散了围在这里的村民们,甚至动用了暗卫,待村民散尽,朝亮哥丢下一句,“既然爱她,就带她离开。”

说罢,转身离去。

林启安也赞同地说,“确实,在这里,你们很难再被村民接受了。”不论是亮哥还是小倩,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远走高飞。

亮哥点点头,只要小倩愿意,他带她离开,毫无二话。

小倩红肿着双目,看向阿丑。爹娘和三妹都死了,这个本与自己最亲密的二妹,自己一定要帮助她,照顾她才行。

阿丑摇摇头,“姐,你已经找到了幸福。没必要在为我耽搁。”

“胡说什么呢,”小倩着急,“你是我妹妹,我怎么可以不带你走。”

阿丑依旧执拗,沙哑的嗓音坚持着,“你放心,我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

亮哥也一脸的不放心,“阿……阿丑,你跟我们走吧,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想想阿丑之前过的都是在破庙乞讨的日子,又怎么能放心的下呢。

乐正樱开口,“若是阿丑愿意,可以跟着我。我会好好照顾她。”

阿丑完全没有想到乐正樱竟会这样,自己,自己曾经为了帮父亲隐瞒,差点杀了她。

晟寒和林启安也没有想到。

乐正樱浅笑,“我需要一个会武功的贴身侍女,正好阿丑会点功夫,方便保护我。不知阿丑你可要愿意?”

小倩还想张口替阿丑回绝——

“我愿意。”阿丑一口答应下来,“我愿意追随小姐。”

“好,那就这么定了。”乐正樱牵起阿丑的手,“走吧。”走吧,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小姐,小姐,你看,阿丑这样打扮是不是好看了很多。”晚上回到房中,风筝兴致勃勃地拿出了自己很多没有穿过的新衣服给阿丑,又替她梳洗打扮,拉着阿丑到乐正樱面前献宝。

乐正樱抬头,一身浅蓝色罗衫,阿丑由于身量不足,穿着略微有些大了,但倒也飘逸。脸洗的干干净净,虽然那疤痕依旧有些吓人,但倒也看习惯了,只为其原本清秀的小脸感到惋惜。

阿丑有些许局促,自七岁之后,就再也没好好打扮过自己。原本师父就是个放荡不羁的游侠客,能救活自己就不错了,哪里懂得女孩子的穿衣打扮。现在穿着这新裙子,反倒不自在了。

乐正樱笑眯眯地歪头看她,很纯粹的眼神,这样的阿丑,一旦交心,就势必是那种忠心不二的人。

“从今天起,你就叫兰心吧。”乐正樱从袖中拿出一枚小小的金镶玉兰花挂饰,替她别在腰间,“这个送给你。”

阿丑,哦不,是兰心急忙推辞,“小姐……我……”

风筝在一旁笑着说,“兰心,你就收下吧,”说着指着自己腰间的风筝金锁,“你看,小姐也给我送过呢。这是我的金锁。”

乐正樱笑着说,“这兰花正好与你的新名字相称,希望你以后能像兰花一样,蕙质兰心。”

兰心忍住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啊,我想起来了,”乐正樱转身回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风筝,“这是我‘送给‘神祝的礼物,你去帮我送一下吧。”

风筝奇怪的看着那个盒子,“什么东西啊?要我去送吗?”

乐正樱把盒子塞到风筝手里,“特别的东西,你去送啦,我让林先生帮兰心把把脉,她太瘦了。”

风筝点点头,抱着盒子出去了,顺便把晟寒和林启安叫了进来。

“小姐?”兰心见三人都有些奇怪。

“咳咳,”乐正樱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我可以信任你吗?”

兰心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但她马上正色道,“兰心一生为小姐,死而后已!”

晟寒比较谨慎,“即使我们是做见不得光的事呢?”

是啊,乐正樱和林启安心道,血樱行事,在某种意义上确实见不得光,也不知兰心是否能接受。

兰心坚定地点头,“兰心已认小姐为主,这条命就是主子的,不管主子做什么,兰心誓死追随。”说罢,跪倒在地,“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乐正樱忙扶起她,“胡说些什么呢。”

“小樱,”林启安已然知道小樱的意图,“你确定要这样?”

“嗯,”乐正樱看向兰心,“兰心,你知道血樱吗?”

兰心疑惑,“听说了,‘血樱’在京城破了几个大案,也……杀了凶手。”

乐正樱郑重地拉着兰心的手,“其实,我们就是血樱。我,晟寒,林启安。”一个一个指给兰心,“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兰心张大了嘴巴,虽然一开始就好奇为何乐正樱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会有这么强的能力,但完全想不到她,竟然是血樱的核心人物。

但,即使是血樱又怎么样,乐正樱,永远是自己的主子。她想做的,自己拼了命也会去帮她完成。

“小姐,”兰心毫不胆怯,“我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乐正樱在赌,她赌她没有看错人,确实,血樱中缺少一个能时刻跟在她身边不被怀疑的人,风筝不可以,太弱,又娇气了些。现在,她找到了——兰心。

林启安和晟寒也暗叹,又有了一位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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