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我寻鸢本来就是作为他的未婚妻出生的，他怎么能喜欢别人？”女子懒懒地打个哈欠，“哥哥，我们要不也跟上去瞧瞧吧，他最后一定会喜欢我的。”

白云跟着息渊的方向前进。

男子似讽非讽地说道：“你还真是想得开。”

女子听完这话，懵懂地睁大眼睛，“哥哥，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呢，我可是希罗大陆最美最美的呢！”

蓝色的眼瞳微闪，男子没有接话。

女子见他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撇嘴道，“哥哥，不是我想得开，只是息渊最后还是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呢？我还没想好……”

“不喜欢？”男子嘲讽地看着她，“你也会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

“我？”女子眨了眨眼，似隔了一层水雾，“我只是还没想好。”

她喜欢息渊，从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就喜欢了，改变不了，也不需要改变。

男子侧过头，指着云朵下边的混乱，“到了。”

女子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似乎息渊正徒手和魔众战斗，不过瞬间，那些魔众连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息渊绝杀殆尽，随风而去。

不过，息渊因为微青奄奄一息而显得分外冷酷，好似地狱修罗，身上已经被微青的鲜血染透。

“我就说微青太弱了吧，看，一支小小的破魔矢就把她伤成这样，真是太弱了。”女子摇头叹息道。

“你不着急吗？待会族长肯定是对她束手无策，而你，妖族神医，就是他下一个要找的对象。”男子挑了挑眉，顿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又或者说，他知道是你一手策划的好戏，故而绕过了你，反而直接找了族长？”

摸了摸头发，女子笑眯了眼睛，“哦，好像是这个样子呢！”

男子沉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兴致勃勃地看着下面的场景。

“闭嘴！闭嘴！我爱她！啊！！！”眼看着微青在族长的旁边睁开了眼睛，自己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愈演愈烈。

这一刻，那云团上的女子和男子都看到了微青担忧的神色。

“我不要！”不要杀了微青，不要离开微青！

破魔之矢狠狠地插进了息渊的左手，顿时血流如柱，一如开了闸的堤坝。

“阿渊……”女子呆呆地看着那抹刺眼的红色，看着息渊把微青抱在怀里，“我输了。”

顿时大风骤起，带起点点尘沙，画面一转，是一个高大的祭台。

那个叫寻鸢的女子跪坐在祭台上，怀中抱着那个叫做息渊的男子。她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轻声唱到——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深情的誓言，声声泣血。猛然，画面一闪，所有的光亮尽灭，什么都没有了……

“诶？怎么没有了？”黑暗中，传来修夏的疑问声。

“息渊？”忽然，有一团橘色的光华从黑暗中浮出来，定睛一看，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阿渊？你回来了？”眼前银光一闪，所有的周围瞬间亮堂了起来。

“你是？寻鸢？”慕嫣零上前一步，将息渊护在身后。

“让开！阿渊回来找我了！”一声断喝由远及近。

那个人倏然来到她的面前，慕嫣零分明能感受到一股幽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是一身白衣，那样美丽而诡谲，像一朵绽放在墓地中的花儿。

然而慕嫣零丝毫未动，不咸不淡地说道：“寻鸢是吧？如果我们刚刚看到的是真的话，你说的那个息渊，在多年前就死了吧？”

寻鸢摇摇头，“不，不是的！阿渊没有死！”

“当年我反对阿渊与那个魔女在一起，其实全因为我才是最爱他的。阿渊与那个魔女两情相悦不假，但那魔女生性放荡，不久之后就变了心，阿渊为了留住她，就在她面前挥刀自杀，可是那魔女却不为所动。还妄图控制他的心志。此时后来被我发现，我才将那魔女打入了妖涧，永世封印，受尽折磨。阿渊恢复如常后，却仍旧心心念念这那个魔女。”

“然而，那魔女城府之高，是我没有想到的。她竟然渐渐溢出妖涧，在阿渊面前恶意诋毁我。某夜，那个魔女深谋远虑，结成幻象，在阿渊面前泪如雨下，哀求他放她出妖涧。阿渊对她又爱又恨，他想他们永远都在一起，于是，阿渊便与她同入了妖涧。”

慕嫣零听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发现阿渊进入了妖涧，又惊又惧，想将阿渊放出来。那魔女当然愿意了，可阿渊却不愿意，于是双方争执了起来。然而，就在这场争执中，那魔女假意承诺，即使是出了这妖涧她也会一直陪伴着他。就在我打开封印的瞬间，那魔女一掌袭向了我，而阿渊，傻阿渊……他，他竟然挡在了我的身前。我伤心欲绝，将那魔女瞬间击杀。临死前，阿渊却愧悔万分，说他对不起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怀里永远闭上了眼睛。我怎么能就这么看着阿渊死呢？怎么能呢？所以啊，所以我就散了所有的妖力，把阿渊的魂灵聚在了一起，封印在了柳熵里面。交给了妖族族长。而我，就带着阿渊的身体住在了妖涧，并且封印了妖涧，只等着阿渊可以再回到这里，我就无憾了。”

“息渊……”慕嫣零想到这其中的曲折，不由得一声长叹，“那，寻鸢你今后又当如何呢？”

“其实这么多年，我早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留在这世上了，”寻鸢的目光忽而空旷起来，“只有阿渊在支撑着我。我深爱着他，又愧对他，只能这样默默地守护着他。因为长期身处妖涧，封印开了，我也很虚弱了，不多会儿便会灰飞烟灭了。尽管这样，我还是想在看一眼，看一眼阿渊，就像看一眼……”

听到这里，慕嫣零惊呆了，顿了一下，柔声道：“寻鸢，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让你长命百岁的。”

因为自己感到疑惑，所以想从各方面质疑作出了决断的人，仅此而已，并不是她心软。

她，慕嫣零，从来都不会心软，从来都不会。

寻鸢微微一笑，“不，不必了。我爱他，所以不我守了他千年万年，可是，他不爱我。我的生命本就是为他而生，他放弃了我，我怎么能坚持呢？”

慕嫣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女子竟然这般倔强、执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突然这时，一阵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是息渊！

“……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

寻鸢心一沉，顿时瘫软下去，声音颤抖着“阿渊，阿渊……”阿渊的声音啊！

那祭台处猛然升起一架冰棺，里面的躺着一个八尺长的人影，面目如画，让人觉得他只是睡着了。而一旁的息渊，慕嫣零看到他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如同阳光下的薄雾一般，越来越淡。

“阿渊，阿渊，你终于回来了……”寻鸢颤抖的双唇费力地吐出这一句话。

“鸢儿，别哭。我回来了。”他的身体已经极度透明，但却没有消失得迹象，半晌才转过头来，对慕嫣零说道：“小零？谢谢你，谢谢。”

小零？这个称呼……只有他才会这么称呼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