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请问此事该如何处置呢？”修夏沉声说，灼灼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慕嫣零的脸颊。

息渊对上她的目光，眼睛微眯，明显是在暗示些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月光明晃晃地照下来，太子鸿放下手中的酒樽，一步一步地走向慕嫣零，拽着她便往自己怀里一带，息渊却奇怪地没有任何反应，任由自己的怀抱变得空虚。

“族长，本殿的妻子是本殿这一生最爱之人。所有对青岚国太子妃不敬的人，本殿怎会留着？至于这裂颐的死，想必族长也是不心疼的吧。”太子鸿蓝色的眸子闪耀着清辉，寸寸染蓝的长发飞舞在凉澈的风里。

修夏慌忙回过神来，抬眼望向前方，眸子里的惊诧还未来得及褪去，不经意间，正对上息渊漆黑明亮的眼睛。四目相对的时刻，只觉得他深不见底的瞳仁中幽光一闪，仿佛穿透了她眼中的层层雾霭，直直照到她贫瘠的心里去。

修夏怔住一瞬，错开他的目光，片刻已经神色如常，“太子殿下未免也太不把我妖族放在眼里了吧？你又怎知我对裂颐的死不心疼，不惋惜？”

“如果本殿能帮妖族一件事呢？这妖族的老祖宗可不是都仙逝了呢。”太子鸿轻叹一声，似是发自肺腑。眼光却在息渊脸上停留，转身柔声道：“娘子，可会怪我？”

慕嫣零怔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息渊，随机望向太子鸿，笑吟吟地说道：“怎会？只是本人若不愿意，我也不愿强求。”

身侧的息渊听着他们的谈话，眸子中缭绕着复杂地光焰，目光散乱地落在半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妖族的祖宗？

“知道。”太子鸿弯起嘴角，可惜慕嫣零没看见，“但是有你在，怎么会有不愿意这一说呢。”

因为有你，所以再怎么令人不快的事情也会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即使他想拒绝，可考虑到你的情况，他至少也会在表面上答应，亦或是不置可否。

这个男人啊。

慕嫣零从他怀里抬起头，变成云淡风轻的样子，“如果他不愿意，你也不会放任的。对吗？”

太子鸿脸上笑意不变，“因为我现在的眼中只有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娘子，我不这样做，你还会不会这样老老实实地呆在我怀里？”

“鸿。”冰凉的唇碰上他的唇。

淡淡的馨香涌入他的鼻端，他搂紧她的腰，与她的舌共舞，如果这是通往地狱的一条不归路，他亦不回头。

唇齿相依的甜蜜，他甘之如饴。

“咳咳……”不知何时走近的修夏尴尬地咳嗽道。“二位真是恩爱如斯，真是羡煞旁人啊！”

语毕，他们彼此分开，慕嫣零看着太子鸿微红的脸，躺进他的怀中，“太子，你的大话是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娘子，为夫遵命。”太子鸿语气中带上满溢的雀跃。

心中的温度，全部都是用你对我的爱来铸就的。

慕嫣零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是她第一次愿意就这么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这个简单的男人有她喜欢的温度和个性，他，与那些人名是不同的。

四目相对，他们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太子鸿侧过头，指着湖底的昏黑，“湖底就埋着一颗心脏，妖族的心脏……”

修夏和息渊顺着他值得方向一看，感觉像是走进了一幅飘渺的画，散不尽的云雾与明亮的月光水乳交融，像月亮醒来时尚未褪去的睡袍：一片银灰色的惺忪。

因为水雾的阻挠，看得并不清楚。

“啊呀，我忘记了，你们都没有我的能力。”太子鸿掏出腰间的玉扇，嘴里念着些什么。

不过瞬间，那把玉扇逐渐变大，变得如一块天幕，“嗖”地一声飞上天空，将那莹莹的月亮遮得严丝合缝，大地一片漆黑。

修夏和息渊虽然心下一惊，却也是不敢轻易打扰太子鸿，便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光明的降临。

而慕嫣零在太子鸿的额间轻点，却也什么也没说。

这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绵绵地流入慕嫣零的身体，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呼唤，“娘子，还不睁开眼睛！放心，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

“鸿？”慕嫣零摇头叹息，“这样会不会玩得有点大？”

“你早就料到会发生这些事了？”太子鸿面对慕嫣零已经做不到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了。他做不到。

摸了摸下巴，慕嫣零笑眯了眼睛，“我只是料到你不会这么安分而已。”

太子鸿沉默，因为现在的慕嫣零笑得很邪恶。

看着她也没有再开口的欲望，慕嫣零努力地吸收着源源不绝的力量来恢复她的体力，在没有恢复之前，她也不想再开口说话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慕嫣零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那股如泉流的未知力量却丝毫不减弱。她不得不出声提醒，“鸿？该结束了。”

终于没有继续了，眼下依旧是那漆黑的颜色，像是一句多年前的情话，静静搁浅在无人知晓的夜幕深处。

那张硕大的扇子贴着苍穹正中的月亮缓缓游移，沉重得摇摇欲坠。地面的湖心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色，一层层渐次淡于淡入天际。

那漂浮的星星点点，满目细碎闪耀，与浓浊的夜色中勾勒出一个魑魅的轮廓来。光之瀑飞坠，溅得满地云蒸霞蔚。

脖子忽然一凉，肩膀已经被重重压住，“别动哦。”耳边响起太子鸿轻飘飘的声音，微微侧头，他看起来很不好，环住她纤腰的手微微颤抖。

“待会玉扇飞下来的时候，娘子只需要伸手接住就好。”

“这个湖底有一些你需要的东西。不要抗拒，顺着自己的想法。至于息渊，他会是你忠诚的仆人。”

“你……”慕嫣零对他的态度很不满，咬牙道：“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我只是帮不了你了。”太子鸿吃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清醒，“资格这种东西我不需要，我有的就是关心你啊……”

“行了，别说话了。”被他毫不在意的态度刺激到的慕嫣零气得气息不稳，“我不需要这种关心，没本事就不要去想拯救别人……”

“娘子，我不说话了，结界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他轻叹道：“等到玉扇离开月亮，我就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娘子也是。”

只是仍然不得不说，对于艾鸿，她就像一个拙劣的乐手，面对一张手术潦草的古老琴谱，左右端详却一样奏不出一首传说中那样深入人心的曲调。他爱她又如何，她懂不了他的热烈——就像她热衷于两败俱伤——于是一切与自杀无异。

“你是不是男人啊？！”慕嫣零翻涌的怒意依旧不忍横加，毫无感情地陈述。

“娘子，”闷闷的笑声在这种气氛下显得有些突兀，“我本来就不是男人，我是……是娘子的夫君啊。”

就在这时，息渊望向湖心的方向，然后转身看向慕嫣零，“主人，湖底好像是个人。”

“嗯？”慕嫣零半眯着眼感悟着湖心散发的气息，很陌生，但是并没有生命迹象。

他继续看着倚在自己身上的太子鸿，轻声道：“不要再有下次了……”

“呃！”慕嫣零的手刚刚触上飞落的玉扇，手就像被火烧般吸附住，她不适地皱眉，这到底是真么回事？

正当她准备抽回发红发烫的手，手背忽然一凉，手掌已经被大力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