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地处云贵高原与横断山脉的结合部，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说，早晚的温差极大。三月初的夜晚，少不得寒气袭体。

山中的晚风吹过，惊动林间夜鹰嘶叫。黑幕如猛兽般吞噬着整座大山，狂热在失望中一点一点冷却，悲怆一寸一寸侵袭了身心

他，终究没有来！

时间已经凝固成冰，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永琪……”

欣喜若狂，转身看去，昏黄的火把照耀着一双满是担忧的眼。

来的原来是班杰明。

“小燕子，太晚了，这山中常有野兽出没，回去吧。”

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连自已也不敢相信：“我不回去，我要等永琪！”

“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小燕子，听话，跟我回去吧。箫剑已经在发火了，是晴儿拦着他不让他来这寻你。”

小燕子这才想起自已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一阵昏眩袭人，身子晃了晃，几乎支撑不得了。

宽厚的让人心安的臂膀及时地护住了自已，抬头看去，眼前男子痛心地看着自已。

“斑鸠，你听，你听，马蹄声，我刚才听到了马蹄声，是永琪，是永琪，一定是永琪来了。”

“小燕子，你听错了，没有马声，哪里来的马蹄声？喔，我明白了，一定是刚才我来的时候马蹄的声音吧。”

心中有些恼怒，推开了围住自已的双臂：“斑鸠，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明明就听到了马蹄声！平日里你那马的马蹄声我早就听熟了，刚才那马儿的马蹄声却是陌生的。一定是永琪的马！斑鸠，你来的路上有没有打火把？你有没有看到永琪？对，一定是你没看到他！你一定错过他了！他不认得路啊！天都这么黑了，永琪一定会迷路的！如果错过了大理城，这方圆几十里地是没有人家的啊！怎么办？对，对，斑鸠，我们快回去，我们去找永琪！”

一想到永琪会在人迹罕至的旷野中迷失方向，四顾茫茫的无助，小燕子心中焦急万分，急冲冲地朝着山下而去。

“小燕子，别傻了！”班杰明紧紧地拉住了她：“从大理到这要半个时辰，而且只有一条道路，如果刚才是永琪路过，我一定碰得到他的。小燕子，你清醒一下，永琪没有来，他失约了！”

所有的力气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立时被抽空，身子一软，倒在了身后人的怀中，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嘴里喃喃地说：“他失约了！他失约了！斑鸠，永琪，他……他不要我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班杰明的心如何还能硬的下来？所有的话到唇边只化做安慰。

也罢，便算是哄她又如何？便算是骗她又如何？也强似见她这般失魂落魄！

何况，自已也不相信永琪会不来！

“小燕子，你不要难过了，永琪绝对不会失约，永琪怎么可能不要你？永琪一定是在路上耽误了。你想啊，北平到大理路途遥远，一路上保不定会发生些小事情，比如说遇天下大雨，黄河水涨，必须绕道而行；再说云南境内山路极不好行，经常有泥石流下来，又时不时地会有山崩……”

班杰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燕子却早已从神思恍惚中惊醒，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袖，大叫道：“泥石流？山崩？斑鸠，永琪会不会有事？永琪会不会有事？”

如果换成了是我，你会不会担心成这个样子？

小燕子，人人都说你大大咧咧，从不把什么事情放在心上，可我知道，你内心却是脆弱的，这两年多的相思成茧，薄如蚕翼。今日希望成灰，你如何能支撑得了？

小燕子，你已经受了太多的委曲，我怎么忍心在你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插上一把刀？

罢了，罢了，箫剑，我只能对你食语了！便算我也满心希望小燕子能和我在一起，可我怎可趁人之危？

永琪，便愿你不会使我失望！

想到这里，班杰明忍着心中泛滥的万般滋味，尽最大努力地放松着自已的语气，因为他知道，此时，如果自已的讲话之中若有一丝犹豫，小燕子一定会崩溃的。

“小燕子，你想多了。永琪是是何等聪明能干的人？他的武功又是一流的，便算是路上遇些风险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以我看来，他再多也只耽搁了一些时日罢了。行路之人，哪有算得准行程的？你放心，也许他明天就到了，他也一定会到的！”

“斑鸠，你没有骗我吧？永琪他明天就会到了？”小燕抬头看着班杰明，眼中满是希冀，只怕班杰明会说中一个“不”字。

“小燕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永琪，今日不到，明日必到；明日不到，后日也一定会到的。但是，你如果再不打起精神来，弄跨了身子，等永琪到了的时候，他该有多心痛啊！”

班杰明心中狂喊，小燕子，你知不知道，此时，我有多心痛啊？

“对，斑鸠，你从来都不会骗我的！斑鸠，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小燕子愁眉顿展：“斑鸠，我现在肚子好饿啊！我们快回家去吧。”

牵过了早已将四周的青草啃食干净的红儿，小燕子欲上马时，班杰明止住了她说：“小燕子，天已经黑了，山路不好走，而且我只带来了一个火把，你还是和我共骑一马吧？我保护你。”

小燕子“嗯”了一声，毫不迟疑骑上了班杰明的马。

班杰明坐在小燕子的身后，一手执着火把，一手紧紧拉着马缰绳，身子尽最大可能地挺直，努力地不与小燕的身体接触。

可是，不管如何躲避，少女发丝的馨香还是一阵阵地传入了他的鼻尖，沁入了他的心脾，几乎难以把持。

白日里半个时辰能到的大理城足足行了一个时辰。

班杰明心中怅然，小燕子，下次，我还能与你这般共骑吗？小燕子，今日之事，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你呢？在永琪到来之后，在你与他在草原策马共骑之时，你还会不会想起今日、此时、此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