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女子行礼，静静地站在那里。单文文丝毫没有注意到白洛的脸色有些难堪。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当初刑部提出要他混入青楼时他就极力反对，一个男子怎么可以穿着女性服饰在青楼那个是非之地......抛头露面？白洛实在是想不起什么词来形容这件事情的荒诞了。最终他抵不过上司的强烈要求，只能随着慕图一起来到青楼里。

慕图在台上笑的灿烂，在裙摆的掩饰下，伸手拉了拉白洛，示意他不要太明显。他这几天可是看到了白洛的各种强忍着要杀人的目光了。第一次穿裙子时的恼怒，在礼仪老师的逼迫下眉头皱成榆木疙瘩，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拿剑砍死你。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不知道已经死在白洛的眼神下多少次了，那个礼仪老师估计也已经碎尸万段了。

感受到慕图的警告，白洛的眉头微舒，强迫自己去想点开心的事，想汴京城的繁华，想自己与慕图在一起习武的年少时光，想起......想起单文文......

白洛抬头，雅间纱帐下小小的身影，相比与同龄的孩子她算是高的了，身体却是瘦瘦的，做起事完全不像个孩子。习惯用笑来掩饰自己心底的悲伤，不像别的女子，她是特别的，让他想去守护。雅间的单文文正对着他们笑的开心，他轻笑，嘴角上扬。这一趟任务，并不都是坏的......

也许刚开始他对她的特别感觉，只是因为不小心误了姑娘家的清白，从而有种愧疚与难为情。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感谢各位老爷百忙之中能来到我们怡红院为我们三个新位花魁捧场。”老鸨挥着扇子登上台子，满脸笑意，“相信大家也不想听废话，就让我来为介绍介绍新来的三位姑娘。”扇子轻轻落在三人面前。“这位是焰舞姑娘，这位是白洛姑娘，这个呢，就是月牙姑娘了。这三位姑娘啊......”

“废什么话呀老妈妈，赶紧开始拍卖吧！”一个尖锐的声音就这么打断老鸨的介绍，下面一片起哄的声音。“就是，三个小娘们都那么讨喜，赶紧的，大爷我出三千两！”“狗屁！三千两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我出四千两！”......嘈杂声不断，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老鸨拿着扇子的手抖了抖：“诶诶诶，大爷们，小女子我还没说完呢！”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都将注意力转到了台上的老鸨上。

“看看这三个姑娘，各个美若天仙，可谓是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啊。”老鸨挪开身子，让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落在身后三个女子身上。人们都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白洛三人，可是老鸨适时地又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扇子轻掩着唇：“这么美的姑娘，就像一朵花，大家都是爱花之人对不对？”

“对！没错！”一直擦口水的高学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们都是怜香惜玉的人！”也许他觉得这样做可以表现他与旁人的不同，从而让三位美女对他另眼相看。“得瑟什么！”“坐下！你挡住了！有没有素质！”一群人还是群体攻击高学，高学白了众人一样，装作很风流的将自己的衣服后摆扬的高高的，潇洒地坐下。可他不知道，这个动作如果是慕图，白洛做出来自然是潇洒，他做出来，确实不忍直视。

“高爷说的对，我们都是怜花惜玉的人，这三位姑娘啊，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花钱就能抱到怀里的主，我相信，各位爷也不愿让一些登徒子近了这三位仙女的身对吧。”老鸨适时地接过高学的话向下说。

“没错！”“什么价钱都配不上这三位姑娘！”“我赞同这个说法！”......

“所以呢，这三个姑娘你花多少价钱都可以......只是......”老鸨话风一转，“只要这三个姑娘点头，她们同意了，你即使不花银子都行。”意思就是说，这三个姑娘只要对你没好感，你就算是拿全部家当来换，你也不可能和她们风流一夜。

白洛三人微微俯身，行了个礼移步走到了台后，把人群的嘈杂也抛置脑后。至于怎么安排接见的事，那自然是老鸨的活了。人群又开始标价，都想争取和那三个姑娘多亲近亲近，给她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呼——”慕图伸了一个懒腰，长舒一口气，即使是不以为然的他，被人带用颜色的眼神看着，心里的感觉也不会太好，更别说白洛了。他扭头看向白洛，只见白洛脚步突然停下，愣在那里，惊讶地看着前面，月牙也是如此。慕图不由得顺着他们的眼神也向前望去，呆住了。

远处站着一个女孩，不似平常姑娘一样挽起头发，而是将发丝随意的披在身后，一袭似月光颜色的交领上衣，下群则似夜空，窄袖上用蓝丝线绣着几只淡雅的蝶，围着胭脂红的梅花飞舞。一根梅色的腰带在腰间挽成结，静静地垂在群上。女孩的相貌并不算出众，皮肤白皙，一双眼像湖水，清澈见底，仿佛能在她的眼中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文......文文？”月牙有点难以置信地张嘴，单文文笑着向他们行礼：“姐姐们辛苦啦，文文在此恭祝姐姐们成功登台。”

慕图围着单文文看了好几圈：“嗯嗯嗯，挺好看的。”然后揉了揉单文文的头。“小小姑娘家这样多好看。”慕图有个妹妹，和单文文年纪相仿，看着单文文这副打扮，慕图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小妹。

“摸头要钱的，十两！”单文文撇着嘴，将头顶的那只手给拿掉，“虽然焰舞姐你也是女的，但价钱不能少！”

“你这小孩！”慕图气的直笑，“穿了女装也不像个姑娘家，那么不矜持！”这才不像他妹妹呢！月牙笑嘻嘻地将单文文拉到自己的面前，帮单文文整理着裙子，又顺手帮她挽了一个发簪。

慕图摸了摸下巴，将一旁的白洛给拉了过来，边拉边说：“洛水你说说，这像不像个快及笄的姑娘？”单文文长的高，再加上她的谈吐行为，真的不像一个十岁的女孩。

单文文撇了撇嘴，然后环住白洛的手臂，由于身高还是有些差距，单文文环他手臂的姿势有些怪异，可这并不耽误两人的斗嘴。单文文讨好地说道：“洛水姐，下个月就是我的生辰啦！我请你和月牙姐姐到我的院中玩好不好？”

白洛无奈，每次他不说话，慕图都会把他拉进来，然后两人就开始隔着他拌嘴，月牙经常在旁边看戏。可是......他有点羡慕两人之间那种无隔阂的亲密。唉，这种苦闷根本没办法说，慕图绝对是故意的。

“诶，文文，你该十一了？”月牙大喜，拉着单文文的手，“我一定得给你准备个礼物！”

生辰啊……下个月，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想到这，白洛和慕图同时沉默了。慕图扯开一个看起来还正常的笑容，打趣道：“你可得请我们吃点好的啊！不然不送礼物哈！”

单文文“扑哧”一下就笑出来了：“知道啦，不会少了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