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冉怀着忐忑的心，走向门口，就连漆黑的夜，她也不怎么害怕。月色下，斑驳的剪影若隐若现，那缓步前行的人嵌入跑道，逆着光，渐行渐远。

到了门口，墨冉在夜里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街道旁的那辆车，十一年都未变过。

想着里面坐着舒棽，想着她要过去面对舒棽，她就有点心跳加速。终是迈开步子，向他走去，孰不知，这才是他们之间的开始。

“叔叔！我来啦。”墨冉扑在副驾驶的窗外，看着里面，对舒棽说道。

舒棽挑眉，那张经岁月洗刷过得脸，不仅没有变得劣质，反而更加迷人，那种褪去青春，呈现稳重的男人本色，一览无遗。曾经，墨冉迷上了舒棽的温柔，如今，墨冉迷上了他的神秘。她说过最有根据的话，就是她说，舒棽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生，哦不，是男人。岁月催人老，可舒棽的岁月却是比常人不同。

舒棽说：

“上车。”

墨冉点点头，然后拉开车门，进去。

墨冉一坐进去，还没系好安全带，舒棽就开车走了。

这一路上比以往每次都要压抑，墨冉只能闭嘴不说话，就连抬头也不敢，她怕舒棽，因为她知道舒棽在生气，舒棽生气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惹他，不然后果很严重。舒棽生气的时候，，是墨冉最害怕的时候。当然，他也不可能经常发火，是少之又少。唔，，似乎每次生气，都和她有关。

“害怕吗？”舒棽开口问。语气平静，眼睛直视前方，就是脸色都没有变，好像刚才不是他说的话。

墨冉楞了很久，才说：

“不，不害怕。”

舒棽没有说话，继续开车，其实害不害怕舒棽 都会知道，墨冉皱皱眉舒棽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情绪？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追问罢了。

到了家，舒棽没有像从前那样，为墨冉开车门，而是直接下车走向公寓，那个他已有一个月没去过的家。

在他的身后，墨冉看着他的背影，差点哭出来，她还是没有赶上，没能赶上他的脚步，反而离他越来越远，那种始终被隔离的距离，横梁在他们之间真的让她感觉无力和心慌，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可以看到，穿破。

已近凌晨，舒棽坐在客厅里的黑皮沙发上，他没有让灯开着，明澈的月色从阳台轻巧的跳过照在他的脸上，他沉着的脸更是显得晦暗。尽管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魅力的散发，那种隐在黑暗的神秘，还有生气时的恐怖，让对面的墨冉既害怕又迷恋。

空气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凝固着。舒棽不说话，墨冉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逐渐她快被这种气氛弄窒息。

“墨冉，你知道我让你回来的目的吗？”终于他开口了，只是语气不再是曾对她时才有的温和，而是只有他在工作谈判时才有的冷然。

墨冉摇头，说：

“冉冉怎么知道叔叔的心思？我不知道。”这一句带了些控诉和委屈。

舒棽又沉默半响才说：

“墨冉有十八岁了，你也该回家了。”

墨冉听到，还有些迷茫，她说：

“我的家不是在这里吗？我回来了啊。叔叔，你在说什么？”

舒棽冷眼看过去，说：

“你应该明白，这里不是你的家。”口吐薄冰，这是舒棽从未对她用过的语气。

墨冉在那一刹那变了脸色，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更加白，完全失去了血色，她边后退边喃喃自语：

“不，叔叔你骗我的对不对，你说过这里是我的家，永远的家，你说过的。”

舒棽冷哼一声，说：

“那时候你年幼，我说的只不过是哄你罢了，如今你已经成年，没必要再让我养着吧，当初接你，只是还清你母亲对我的恩情。”那种把什么都撇清的疏离和冷漠，真的是毫无伟感，就好似，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之前的所有所有，只是报恩而已，仅此而已。

舒棽的话彻底击碎了墨冉心里的那抹念想，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大声说着：

“你骗人！叔叔，你骗我的对不对？你说啊，这么多年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对我说过的话，答应我的承诺，都是真的，不是为了哄我，不是这样，你说啊！”

舒棽不耐的看着她，说：

“我教给你的礼仪都忘了？如此这般没有礼貌，对着长辈大呼小叫的，我舒棽不要也罢。”那样决然，与之前的舒棽判若两人。

墨冉听后，冷静下来，她起身走到舒棽的旁边，跪下说：

“不会的，我以后肯定记得你教过我的，绝对不会忘记，叔叔你不要赶我走，，留下我，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舒棽仰着头，闭上眼睛，说：

“今天我让你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你走吧，学校你可以照样去，只是这座公寓，你就别来了。”

墨冉摇头，她忍住留在眼眶的泪水，抱住舒棽的腿，说：

“不，不要，叔叔你别丢下我，你说过不会离开冉冉的，墨冉是不是什么做错了？我改，一定照着叔叔喜欢的改，好么，只要叔叔不离开，不丢下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情的，，叔叔”

舒棽没有说话，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没有什么再去多余的浪费口舌。其实，，细看他的手，也许会发现，他在颤抖，忍着自己的情绪。

墨冉看舒棽没有动静，她终是忍不住眼泪，她哽咽着说：

“其。。其实，这几天我就有预感，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我每天都睡不好觉，吃不好饭，就是上课，我也没什么精力，因为我感觉那件事和你有关。从小，你把我接回来，我就认定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依赖你，我信任你，我粘着，拽着，牵着，不管怎么样，只要把你拉在身边就行。你知道吗？叔叔，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天空，是你给了我这片美丽的天，让我见识到不一样的世界，没有你，可能我到现在，还只是穷山沟里的孤儿。我不会忘记，你带给我的欢乐，不会忘记你给我从未体会过的爱，所以叔叔，只要你说，不走。哪怕穷尽我一生的血汗，也要在你的身边。可如果你说不留，那就算墨冉心如刀割，也必定不再纠缠。”这句肺腑的话，墨冉只说了对半，另一半，就是对舒棽痴迷的爱。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谁也没在说话，彼此沉默，像是汲取最后的，，时光。

许久许久，舒棽才睁开他的双目，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墨冉，说：

“你走吧，永远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