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走出大殿，四下张望，拿了腰牌径直出了宫，宫外似乎也有人接应，两人并肩进了齐王府。

“小翠来了呀，脚步挺快的呀。”齐王李元吉笑着说道，宫人小翠跟尹妃的嚣张倒有几分相似，她并不怕李元吉，抓起盘里的瓜子嗑着说道“娘娘已经跟陛下提过了，后面的事，就看陛下自己和殿下您的了。”

李元吉大笑着拍着桌子道“好！娘娘办事儿，果然利索。”

小翠拍下瓜子道“待成事之时，殿下别只记得尹娘娘，可别忘了殿下许小翠的。”

“小丫头鬼机灵，忘了谁都忘不了你呀，放心吧，待事成少不了你的好。”李元吉笑着顺手从袖口拿出一块儿白玉，说道“前些日子收到的贺礼，我瞧着成色不错，就赏你了。”小翠接过白玉，起身行礼谢赏，李元吉拍了拍她的肩道“替我们办事儿，好儿多着呢。”

午后，太阳正烈，李世民一人前往了长孙无忌的府邸，“姑父，姑父来了。”在前院玩耍的长孙冲见姑父李世民前来，便跑去厨屋喊娘，只见杜兴围着围裙，满手面粉地从厨屋走出来。

“世民啊，无忌午睡呢，你在前厅稍坐一会儿，我这笼包子蒸上就来。”杜兴朝丫头怒了努嘴道“快去给秦王沏茶。”

李世民见状也不好推脱，只得在前厅等候。不过一会儿，杜兴便来了，丫头端着一盘包子搁在李世民手边的桌上，杜兴道“刚蒸出来的，快尝尝。” “嫂嫂怎么还自个儿下厨了？下回世。民可得专程来尝尝嫂嫂的手艺。”李世民放下手中一盏茶道，杜兴笑的豪爽，“我也不过是瞎倒腾，上回说小时候跟着我爹在胶东住，成日里蒸包子吃，这不，无忌可来劲了，说风就是雨地让我给他蒸包子。”

世民刚尝一口就极力夸赞，“我让丫头拿些送去上将府了，也好让小妹尝尝我的手艺。”杜兴笑着对李世民说道，世民点头道“嫂嫂都发话了，那是自然的。”

“对了，你找无忌什么事儿？”杜兴饶有兴趣地问道，正说着长孙无忌便来到了前厅，“怎么起来了？”李世民站起身问道。

长孙冲指了指自己道“是我去叫爹起来的。”长孙无忌知道世民此时来必是有何要事，便说道“来，到书房来。”

一进书房无忌便严实地锁上门，回身问道“怎么了？大中午地赶来？” 世民叹一口气道“我看他们，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么意思？太子他们怎么了？”无忌急忙问道，说罢又拉着世民道“还是齐王？”

“昨日我同小妹去郊外，险遇暗器，近日来，天策府就如同被监视着一般，出入均有人知道。”世民摆了摆头，随意翻了翻桌上的书，无忌上前一步道“欺人太甚！看来咱们也要实行计划了。”

李世民赞同地点头“我早已看过，洛阳确实是个好地方，当初攻打东都之时我就发现他易守难攻，如此，也不至于到时候任人鱼肉。”

“还是世民你思量的长远，幸好当初争取了东都的掌控权，让咬金驻守在那儿，以此为根基，凭借世民你的威望，若是举旗，大唐的兵力岂不誓死效忠。”无忌听了世民的话连连点头，想到暗地的党争很快就浮出水面，无忌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东宫的洗马魏征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下“寄予茂公”四字，本想书信与他，最终却搁下了笔。瓦岗的这几年，魏征太了解徐茂公，他既然做了秦王的幕僚，断不会一改初衷，想来也没有必要自讨尴尬。

魏征的妻子裴莹①与魏征同岁，四十出头，同魏征是同乡，早年嫁于魏征，生了四个儿子，长子叔玉，次子叔瑜，三子叔琬，四子叔璘，多年的伉俪，裴莹早已十分了解魏征的用意，放下手中的抹布，几分怨意“你这又是何必呢。” 魏征摇头道“妇人之仁，你又何尝会懂。”

“我瞧着人家秦王挺好，你这是助纣为虐。”裴莹愤愤不平道，魏征听后，有些气愤地瞥了一眼裴莹，继而无奈道“既然认了主，他成也好，败也好，我自然是替他考虑着，茂公亦是如此，各为其主罢了。”

裴莹摆了摆头，拾起抹布，边走边说道“真是个倔老头儿。”

天策府里，无垢站在李泰和李恪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孩子逗知了，转眼看见承乾一人撑着木拐站在卧房门后，边径直朝那儿走去，承乾见母亲过来，却转身欲要关门。

“哎……”无垢抬手阻止，承乾却无端地有些气急败坏，摔下木拐就要走，险些摔倒，幸好无垢扶得及时。“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承乾被无垢拉住，只得低着头，双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两个弟弟都在院子里玩儿，你怎么不去？”无垢拉起承乾的小手，晃了晃问道，承乾低头瞥了一眼院子里的李泰和李恪，怒了努嘴没有回答。

“青鸾，听娘的话，和弟弟们去玩儿。”无垢拉近了承乾，承乾却摇头说道“青雀不跟我玩儿，总跟恪弟弟玩儿。”

无垢转头看了看哈哈大笑的李泰的确同李恪玩儿的很是和谐，“青鸾想学骑马是不是？娘让师傅教你去骑马好不好？” 承乾继续摇头，挣脱无垢的双臂，拾起地上的木拐，一瘸一拐走开。

无垢见到这样的情景，无奈地摇了摇头，“姐姐。”杨妃轻唤一声，扶无垢站起，“姐姐别不开心，青鸾毕竟还小，兴许长大些就好了。”

无垢带有谢意拍了拍杨妃的手，杨妃四下看了看，遣退了丫头，无垢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杨妃皱眉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姐姐，我总觉得，最近咱们天策府像是被盯着似的，总觉得不踏实。”

无垢拉起杨妃的手，“曾经晋阳起兵，到如今，快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咱们不怕。” 杨妃重重地点头“可是，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世民怎么说？”

“我没问过他。”无垢紧了紧手中的扇子，继续说道“我们都能感受到这种气氛，世民他定然早有察觉。” 杨妃略有着急，“姐姐你也只是猜测，万一世民他不知道呢？”

无垢想起郊外那支短箭，韦妃床头的素笺，是那样的不寒而栗，杨妃更是着急，抓着无垢的衣袖道“我知道这是党争，姐姐和世民，还要瞒着容儿吗？”

杨妃左右瞧了瞧道“姐姐，容儿是前朝公主，幸得世民垂爱才能在乱世立足有今日新生，王府的大小事有姐姐操劳，容儿帮不上忙，可党争关系着整个天策府还有世民的安危，容儿又岂能置之度外，姐姐若不把容儿当外人，有什么事全然可以告诉容儿。”

无垢连连摇头解释道“姐姐何时把你当外人，只是你说的这些，世民也未曾提及，他既然不愿咱们知道，咱们也无从得知。”

无垢正无法接话，只看见世民缓步走来，“都来书房吧。”说完便先朝书房走去。

杨妃与无垢对视一眼，转身跟上世民的脚步，一进书房，杨妃便急着关上了门，李世民抬眼看了看，坐到椅子上，从袖口拿出几月前出现在韦妃床头的素笺，放在桌上，杨妃疑惑地看向无垢，无垢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杨妃便拿起素笺。

“太白见秦分？”杨妃默念几遍，问道“这是？” 李世民说道“几月前，曾有一尾削去箭尾府制的短箭将它送入府中。”

“没有箭尾？”杨妃自言自语道“那定是传送消息之人不愿透露姓名。”

无垢点头赞同道“我也是这样猜想，可是既然知道这样一句话又不远透露姓名，定是有目的。” 无垢看了看李世民，继续说道“要么他希望天策府引以为傲，将此宣扬；”

无垢还没有说完，杨妃急道“不行！”李世民抬手示意“听她说完。”无垢转过身说道“要么，他知道了什么，想要提醒秦王。”

“我赞同第二个说法，一定是他知道了什么，可是，他又会是谁呢？”杨妃把素笺放回桌上，李世民又递给无垢，让她收好。

李世民缓缓说道“或者，我已经猜到是谁了。”

无垢和杨妃有些疑惑，世民却不愿多说，吩咐道“天策府里，我们始终是要信任对方的。对了，还有韦泽，你们也别太计较她的以前，毕竟是府里的人。”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无垢点头道，其实对于韦泽，无垢并不是有成见，而是当初在丹阳宫里她便有了戒心，而如今，天策府必须万众一心。

注释①裴莹:魏征妻子，记载裴氏，没有名，裴莹为作者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