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樛木情
第四十章:樛木情

转眼间已是腊月,天寒地冻,白雪飞扬,世间一片纯白。

自从上次生产又痛失爱儿之后,我便落下了病根,受不得一点寒,整日只能待在屋子里裹着厚棉被,煨着暖炉。

“南有樛木,葛藟系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我缓缓地念着这首《诗经.樛木》,脸上渐渐浮出平静的微笑。

多萝捧着一个暖炉走了进来,笑道:“格格整天净是念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奴婢一点儿都听不懂!”

我放下《诗经》,笑道:“这是一首祝福亲人,希望亲人幸福的诗。”

“哦...”多萝状似体会地点点头,道,“那祝亲人幸福就直接说祝亲人幸福就好了嘛!何必写得这么拗口!”

思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桂圆红枣粥走了过来,笑道:“直接说岂不是太直白?福晋用这充满诗情画意的语句来表达对亲人的爱,可是有情调多了!”

“还是思儿懂我的心思。”我无奈地看了多萝一眼,笑道,“你既不会作诗造句,也不会女红,我真替松风的未来担忧。”

闻言,多萝面色一红,不依道:“格格好端端的提松...松风做什么!”

“我既管不了你,放眼这天下,除了松风,怕是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我道,“我提他,也是为了你能多为他考虑考虑。女儿家该会的事还是要会的。”

多萝不满地噘了噘小嘴,道:“俗话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奴婢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又是个婢女,懂那些肉里肉麻的诗文做什么?”

“那女红总该要会吧?”我道,“你若连这些都不会,以后松风穿什么?”

“他现在穿什么,以后还穿什么呗!”多萝道。

“他现在未娶妻,只得穿别人的针线,以后若是娶了妻,还是如此,心内岂不是会有遗憾?”

“哎呀,格格说什么娶不娶的!”多萝羞得一捂脸便跑了出去。

思儿把粥端给我,笑道:“福晋喝点桂圆红枣粥吧。这粥吃了可以补血气,亦可以暖和身子。”

我对她微微一笑,舀了一小勺尝了一口,道:“味儿真不错,还是你贴心。”

“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思儿满脸喜悦,“福晋喜欢,就是奴婢最大的满足。”

我看着她纯净的笑颜,心内顿觉更加暖和了几分:“你们三个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对了,贝勒爷呢?怎么这么晚了还未回来?”

思儿摇头道:“福晋也知道贝勒爷最近总是很忙,福晋您都不知道贝勒爷在干嘛,奴婢又怎会知道呢?”

我点点头,道:“天气冷,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你先下去休息罢!”

“是。”思儿福身正要退下之时,又回过身道,“对了,福晋,今儿个福晋娘家派人送来两件黑貂毛披风,是就放这儿呢,还是要收藏好?”

我道:“就放这儿吧。近来天气大冷,贝勒爷又常出门,穿厚些总是好的。”

“是,奴婢告退。”思儿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我透过纸糊的窗纸凝神看着窗外,虽看不到清晰的夜景,却可以朦朦胧胧地看到雪花飞扬的景致,感受那种纯净之美。

屋内的烛火越来越暗,我竟丝毫未觉。

瑞瑄推门而进,坐到我旁边,道:“冬语,你在看什么?”

闻言,我方才回过神来,烛光虽然暗淡,但我依旧看清了瑞瑄下巴上密密的胡茬。

我抬手抚上他的脸,心疼道:“最近究竟在忙什么?怎的连胡须都忘了剃?”

瑞瑄握住我的手,深情地看着我,柔声道:“只是太想你了,想得我劳心劳力。”

我别过脸去掩嘴一笑,道:“倒是会胡说八道。”

“家有娇妻,岂能不思念?”瑞瑄将我搂尽怀中,下巴轻柔地磨蹭着我的右腮,“冬语,我们再要一个孩子罢。”

我心下一痛,扬儿沉静的睡颜不断在我眼前浮现。

要生吗?还可以再生吗?如果悲剧重演,我还有何力量去承受?可是我是瑞瑄的福晋,瑞瑄又是成王府唯一的贝勒,我又能够不生吗?

我的思绪在脑海中争斗、缠绵,瑞瑄却已经吻住了我的唇。

床帐轻落,我躺在瑞瑄身下,紧张地呼吸急促。

瑞瑄突然止了动作,定定地看着我,道:“冬语,你在害怕?”

我咬住下唇,点点头,眼眸一闭,泪珠便滚了下来:“我怕,我怕再一次面对……”

瑞瑄捧住我的脸,让我直视着他,道:“别怕,老天爷不会如此残忍地夺走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但是……”

我依旧犹豫着,而瑞瑄已经二话不说吻了下来。

我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手心亦沁出了冷汗。我好怕,好怕再一次失去。

扬儿,扬儿,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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