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_人皮香肠肉(2)
057_人皮香肠肉(2)

也许奢望曾经?

监狱里头唯有一面小小的条纹窗,铁锈的围栏已经生锈,透过窗户偶时瞧见飞鸟徘徊而去,仿佛有一滴泪水从很远的天边落下来。滴在我的眸子,淡淡荡漾开的是毁灭星辰的孤寂。

莫非是希望窗外路过的乞丐来与我交谈?笑我怀着憧憬和懊悔。

有时候会想起曾经去过的厦门,鼓浪屿的笑颜徐徐飘荡。叹息桥里伸出的无数绝望的手,一声又一声绵延不绝的叹息,吟说着古老罪恶和不朽的悲伤。

牢子里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苦。劳作很普通只是有点儿烦。没有人拿鞭子跟在你后面像对待牲口一样抽。大概是懒得。

一日三餐白水煮萝卜,清淡可口。

各种机器,或轻或重的活儿。不知工伤赔不赔钱?

监狱里有人逞强做英雄,有人撕扯头发时而尖叫,有人毒瘾犯了用头撞墙壁,有人爱好做爱。

蜷缩在牢里角落,粗布裹身。各色各样的人在脑海中过着。我用睡眠和奋力劳作来打发时间。

突然,眼前一道白光,画面在后退,笑的,哭的,如同黑白默片在无声流淌,四周一片死寂,冰凉彻骨。黑压压的绝望感像寒鸦扑附在四肢百骸上。

也许奢望曾经?

累了会做梦。梦里还是花季。十七岁的少年郎,背着个小挎包说要好好学习。天不怕地不怕,那样的魄力现在可还有?

那些教堂和草地,高山和湖泊,人们在耕作,老牛在行走,世界展现的全是美好,遮蔽了所有污秽的脏乱。

可是现在呢?

世间里最脏的东西都见过了。无非不过这样。可见过天国的美好和干净,一时间真的没办法忍受。

监狱的日子,时光是被停滞了的。有些怀念疯人院里大金毛的傻样儿,一进门冲我摆尾巴,舔我脸的舌头又宽又软。不知道我不在那里会不会有人照顾它。

也许奢望曾经?

在无数个闭着眼失眠,回忆的苦涩,周遭的骚味,一小块透着光亮的天空的我所有的世界,每每问自己,胸腔里有苦涩,只是无言,没有后悔。

有时候牢里自封大哥大的弄两包粉过来,冰毒的香气在肺里沉淀发酵,火辣辣的。

你过的好不好。

你会不会想起我。

有时候琢磨这些有的没的,都是矫情吧。

烟雾缭绕,你说过随风散了吧。

当真就随风散了。

噢对啊你在天堂。狄亦桢。

想了很久我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救出来又送进监狱。为了让我真正意义上的赎罪而不是一死逃避么?

想的那个“很久”,真的很久。

一年。

一年之后我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个阴谋。当然如果你愿意觉得那是个阴谋的话。我来到监狱是为了让那些治安更好地观察我。

确定我被上报的武术天赋和那些年与狄亦桢混在一起时培养出来的高智商。以及我已经成了正常人再也不需要药物去治疗。

有一天的时候我醒过来脑子里出现的背影很熟悉,我以为是狄亦桢。却发现,是白水。

他还是那副鬼样儿——我今年六十六,他笑着祝我六六大顺。

除了白水以外还有一个人,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几岁。

他蜷缩在墙角,头发蓬乱,一如当初疯人院中的我。他的嘴中自言自语着什么,手指在地板上涂涂抹抹,地板上已经抹上了厚厚的一层白粉。

“我见到他的时候儿他已然如此,他不是疯子,是由自闭症产生的学者症候群,但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因为未知原因导致的智商更发达,情商低能。”

“他叫啥儿名?”我问。

“不知道。”白水耸了耸肩,“我们都管他叫粉笔头。他能不眠不休在地上不停划着直到地上被划出粉笔一样的印子来。不过据说他破译了很多密码。”

“嘿粉笔头!”我朝他吼,他没有理我。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他的手指依旧在地上不停地划着,这时候我才听清楚了他嘴里边说的东西。

“点划短触划提点点点……”

我第一反应是摩斯电码。

“是根据摩斯电码改编的一种电码。”白水大概是看到了我蹙眉面愁的模样,一摆手解释道。他理了理衣领,用湿巾纸擦了擦领头,仿佛刚才说话时有口水飞溅上去。

白水和粉笔头。

狄亦桢和费舍。

真像不是么。我再一次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以至于我越来越恨自己。

忽然粉笔头抬起了头目光飘逸地四处游荡,他的头发长到盖住了大半张脸,我看着他的时候只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我觉得我要去吃一罐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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