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盟吧。”狄亦桢几大步追上去，一把拉住了珍妮花宽大翩翩的衣袖，她的签一下子从袖中滑落摔在了地上。

——背着的看不到数字。

“光明正大地勾结真的好么。”费舍替珍妮花捡起了签，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依旧背着递给了珍妮花，从他转向一边的眼睛就知道他并没有去看签上的数字。

“呐老范，想必离你成为老鼠的时间还有好久吧，要不让我把时间加快怎么样。”“不懂装懂”是治安们审案时的惯用手法。狄亦桢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然后看着费舍。

费舍一愣，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猪肝色:“这只是个游戏。”他说。

“是的这只是个游戏——”狄亦桢思考时将尾字拖得很长，他干笑了两声，“只是我们都把它当真了。就像这个游戏规则设定的一样，猫和老鼠，风水轮流转。”

清脆地巴掌声连续不断，在空旷的屋子里面显得格外刺耳，还伴随着回声。

是费舍在鼓掌。

“哈哈，哈哈，很好。”他仰头笑道。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你知道老鼠不说出来不是你的本事，更不是你的睿智。游戏规则没有说知道老鼠一定说出来，它里边假定了‘知鼠不说’，为对老鼠的帮助。”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该死！”费舍狂怒地甩了一下手，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只是带过了一阵风。

狄亦桢回应费舍的只有一个没有任何意义，枯燥无味而又敷衍的“嗯”。

“该死我为什么要和你吵。”费舍一手叉腰一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很是懊恼。

因为最开始来到这个山庄时，你就准备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掌控所有人的命运，这是你长期屈人之下后身体与心灵的排斥，你可望做一次“别人家的孩子”。

狄亦桢的嘴呢喃着没有说出来话，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他只感到眼前一阵恍惚，有一只巨大的蝙蝠在他眸子前飞来飞去，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很痛，真的很痛，仿佛骨头都裂了。

他想起了霓虹的推理小说《侦探一上来就死了》，也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庄，也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对于这整本书，他只记得简介上的一句话:“那么，谁来探案呢？不对，更严重的是，侦探又是谁杀死的呢！”

狄亦桢有很多的问题没有问费舍，他有很多的话没有说，他有很多东西没有想。

如果现在给他一分钟的时间，他愿意放弃一切东西，只要用那台座机给卡兰斯，然后问她。

当年你杀死我父母时，收到了多少钱。

收到了多少钱？

收到了多少钱？收到了多少钱！

收到了多少钱……

很小的时候，狄亦桢就从法医学的书上了解到，人服用了足够致死的毒药后，即使在心脏停止跳动后，肌肉等也不会很快地死亡，还会有少量知觉。

而脑子则死的比心脏慢，比肌肉快。

通常这个时候他应该感到很难受。

恶心、想吐、撕心裂肺的痛觉……

心不跳了所以心不会痛了？

狄亦桢的最后一个想法显得很荒唐，没有任何意义，而他也最终在这一荒唐的想法下结束了一切。

狄亦桢发现费舍下毒是在他拉了珍妮花的袖子后一下子产生的奇怪想法。然后他在脑海中以一种否定的意思对这个奇怪的想法回放了许久，最后居然发现这个想法成立。

费舍为什么要没事儿来这个山庄。因为答应狄亦桢的那个假期？显然不是，既然拖欠了那么久，再拖欠几时也无所厚非。就算不兑现也无关紧要。

因为狄亦桢不可能会拿吧枪对在他的脑门儿上逼着他带狄亦桢去国外溜弯子。

唯一的一种可能性就是他有目的。

可惜时间太巧，他来不及做什么补救就死亡了。

狄亦桢思考到费舍想要致他们于死地之时也同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其实很有可能是两种同时进行的，一种意识深，一种意识浅。

说不定一种只是在潜意识里出现过，他以另一种为借口来完成他潜意识里的那一种。

细思极恐。

此时，费舍站在中央，珍妮花和狄亦桢倒在大厅，而其他人应该都在这座别墅的其他地方死去了。

终于成了死地。

费舍随意地在地板上坐了下来，然后思考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什么也没有想到，他只是茫然地走了出去。

从大门，光明正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