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觉得……”他有点吞吞吐吐地开口，“他像独孤暝。”

独孤暝么？又是独孤暝。这样一说轮廓大概还真有些像。大概是因为和独孤暝谈话时，狄亦桢的关注点全部到了人的面部表情和语音上，所有弄丢了那么一大块特色也是情有可原。

“独孤暝是哪个货色？”旁边的费舍冷不丁地插你了一嘴。这是狄亦桢才想起来他并没有跟费舍解释过“独孤暝”这个人。

“在七娘的口中我了解到他好像有精神上的问题，总是喜欢扮演着别人的角色。例如他总是自称自己是国王酒吧的DJ，公关，侍者，甚至老板……”

“有时他也“荣幸”地成为哪个贵族老爷的私生子。但可以确定的是基本没一句话是真的。以上这些是我从七娘那儿听来的，至于真假恐怕要自行判断了，老范。”

狄亦桢本想喘口气儿，但他见旁边刚才被他提问的那位侍者着着急急地想要说些什么，连忙向其弯眸眼神示意，随后又说了下去。

“说起来我和他搭话时，他自称是国王酒吧的老板，开始我有些不信。但后来他的举止言谈让我感受到他的人生阅历很丰富，从而我有些相信了。”

“接下来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撒谎迹象，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然后我接着又怀疑起他是马斯顿来，不过后来……”

狄亦桢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的一切美好幻想都因七娘的一番话而破灭了。”

“狄……狄警官。”旁边一直欲张口言的警官等了许久，见狄亦桢终于话毕，他大松了一口气，还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觉。

他的喉结上下窜动，额上不知是因紧张还是什么竟有了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时地一颗一颗从发梢滚落、滴落，“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独孤暝其实在一段时间前就因为在马路上逛而被车轧死了么。”狄亦桢挑了挑眸，那位员工一下又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费舍的嘴唇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张着，他满脸都写着“惊讶”二字，随后他的脸上出现了更为复杂的表情:愤怒，莫名，尴尬……狄亦桢猜想此时他的脑海中一定乱糟糟的一片浆糊。

“您是最近才来到这个酒吧的吧。”狄亦桢微笑着把目光从费舍身上移开，转而投向他身边的这位侍者。

“是的……您怎么知道。”侍者迟疑了许久才说出后半句话，显得有些多余。

狄亦桢并没有回答侍者的后半句话所含的那个问题，他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我还知道店长、七娘、独孤暝三个人都在差不多的时间段，因为相似情况的死因而离去。”

“准确地说不是他们三个人，而是他们的替身。我这么说您明白么。”狄亦桢虽是对着侍者说的语气，但他不经大脑思考地瞅了一眼费舍。

随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邻座的人。

颈弯投落影霾扼杀正欲沿甲面爬升烛光，潮湿手指徘徊杯沿，苇眉偏锋，大双眼皮陪衬纯澈明目漫溢无害，舔舐嘴角依存油渍。

浅酌茶面荡漾波澜，专注笑盈伪装铺就面部引导猎物进一步松懈防备，左腕凿桌，压制黑底袖口相称浮夸腾飞红艳舞凤，纯黒西服掩护嵌臂侧尾羽收敛恢宏。

烈酒应时作崇，如同一团火焰堵塞喉咙，狂喜的杀戮欲撞击囚笼祈求厮杀呼号。

“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抛开那些证据之类的东西不论，这件事也会听起来像一个故事。但请相信这确实是一个真实的事情。”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并不是很相信。您也许会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推理。是的，目前来说确实如此。理论学家和哲学家们的探索总是停留在目前已经发生过的事件上。”

“因此就算我不以严谨地思维方式吹毛求疵地从他们的理论上找到漏洞，而放过他们一马。我也会因为他们这样的思维方式而更崇敬科学家们。”

狄亦桢唇角轻勾:“好吧我承认这段话听起来显得我有些狂妄自大，但请相信，无论我怎样狂妄也终究是……”

眸色深如夜。狄亦桢停了停，微仰头:“良民。”

“对了，侍者先生，我不是治安。”狄亦桢笑着补充道，他又扫了一眼周围。

周遭的宾客们锁骨因剧烈笑咳凸显，背景乐接踵平息没换来丝毫警醒，这份愚钝持续直至最后一只白鸽脊背靠上扶手，圆浑上身以一种极度扭曲姿势倒塌。

飞溅油腻血液和着戾气淌下眉颧，顺颊滑进鬓发。没有释然，顶角鱼肚白旋转灯撒下混沌强光，在脸上劈分烨黯界限。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讲讲这个离奇的事儿吧。首先……”

“我将踏逃亡。”

字尾力道咬得轻微，就像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