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狄亦桢的声音响亮但不尖锐，台上的七娘正眼都没看过来，她以为狄亦桢也像其他宾客一样只是对她献殷勤罢了。

但她等待了一会儿后，发现狄亦桢并没有走到她身边来，只是在不远处一直鼓着掌。

这倒引起了她的兴趣，她随意把一根皮带绕在自己腿上做与衣物相同作用，然后笑着走向狄亦桢，在他身旁坐下来。

华丽礼貌的黑色燕尾服是执事的装束，但七娘却故意用弯道的嗓音问道:“这是哪家老爷呀，这么年轻。”

“仆姓狄。属费舍老爷为用。”不卑不亢，双手抱前，耳角黑色短发因室内空调风微微卷起，嘴角挂着张扬又朴素的礼貌微笑。

有趣的男人。七娘扬了扬唇角，双手寻缝互插，弓身向前。

“狄先生，我想知道在您笔挺的西装下藏着怎样惹火的身子；在您那迷人的泛着红霞的脸蛋上有着怎样柔软的触感；在您的身体里还守着怎样的宝藏。”

“或许我能有幸轻吻您的喉头，将您微微打结儿了的发丝用手指轻柔地顺开，我会用最好的自己让您愉快的笑声充满这方并不大的空间。”

“可我爱上了我老板的情儿。”狄亦桢感觉到了卡兰斯的眼光，他提高声音像是挑衅。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其实是说过卡兰斯听的。

七娘不理会，她继续往下说。

“我也想知道——在您的眼底泛着光芒的究竟是什么，它是不是有魔法竟让我们在这里相遇；在您的心脏里打着节拍的究竟是什么，它是不是有魔力让您的血管里流动着热情的暖流。”

“子夜魔法消失，灰姑娘变回从前。”

“但后来她还是和王子过上了性福的生活。”

“在写黑童话的那些心理变态的作家笔下，灰姑娘得了精神病，常常梦游，在子夜从南极跳到北极。”

狄亦桢盏了壶茶，碧色盛满莹杯，他并未抿口试温，只是不住把杯盏于手中徘徊。

“店长说过，不会喝酒的男人不算个爷们儿。”

七娘单指托起杯，将茶水应尽从自己头上倒下，茶水盛时过长，早已凉透，冰凉从头灌脚，七娘魅笑，“喜欢我的汗骚味没有影响情趣，茶水清香或许可以盖掉些。”

“王子也只是个爱收集年轻女孩连脚砍下，鲜血肆意的漂亮舞鞋的家伙罢了。”七娘拍拍端着一大壶黑脾经过的侍者，拍拍侍者的肩，然后拿过了他手中的大壶。

“真是绝配。”狄亦桢的这四个字看起来是说的灰姑娘和王子，但和后面半句话联系起来就让人不得不怀疑此话是不是还有第二个意思是……

七娘和店长是绝配。

“想必您和店长也是关系不错吧。”

“嗯？”七娘这一声鼻音拖得坑长转绕，让人不由联想起灰姑娘的后妈的音调，“没有人告诉您我们是死对头么？”

“倒是有。”狄亦桢抬眸看了看面前女子，浓重淡抹，妖娆惑城，“不过在下觉得一切事物都要靠自我理解。”

“实在有趣。那么您觉得……”七娘修长的食指轻轻提起狄亦桢的下巴，拇指按压，“七娘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七娘看狄亦桢略带思索的表情，松开了手，又补充了一句:“没事儿，随便说就行。”

“您是人么。”狄亦桢稍启唇说出这讽刺的语句，不知道前景的人会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儿，知道前景的人则会对七娘产生种……怜悯的情绪？

“也是。人妖罢了。”七娘嘴角一扬，自嘲地笑了笑，转过头去低声呢喃的话语狄亦桢却听得一清二楚，“还不是为了他。”

为了谁？店长？马斯顿？独孤暝？还是别人。狄亦桢的脑子中像鱼泡泡一样一下子冒出来诸多疑问。

“店长死后您为他跳舞庆祝？”狄亦桢虽知道七娘不太会说真话，除非她毫无嫌疑。但狄亦桢可以看出七娘是否在说谎。

“嗯，虽然有些变态，但确实如此。”七娘笑了笑说。

双手同时握拳、摊开、上扬，她是个糟糕的说谎者。

“对了。您认识独孤暝么？”狄亦桢对这个问题没有抱多大希望，但七娘接下来的回答让他有了出乎意料，甚至喜出望外的感觉。

“那个小疯子么。不知跟着谁来的，赶走了又回来，跟个鬼魂如此。”七娘蹙了蹙眉，“这也就算了，还一天到晚说自己是DJ，自己是公关，自己是店长的儿子，自己是店长……”

怪不得，独孤暝自称店长时没有撒谎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