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狄亦桢发现半天没有人应他，放下手里工具，回过头去。

费舍背着墙面，手插在兜里，低垂着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着。

狄亦桢望着人迟疑了半响，最终否认了自己是个会安慰人的家伙，只得再次独自盘算起尸体来。

单看并不能获得过多信息，虽然死因初步推断是利器穿心致死，但以防万一还得等法医鉴定后才能得出结论。

中午时参加婚礼的宾客们被请到了屋子的客厅，老爷们抽着烟，口沫飞溅地交谈着，不时传出一阵粗俗的放肆大笑。

婆娘们拿帕子遮着脸小声地聊着，有时有人说起那些关于房间的恐怖事情，立刻就引起她们的尖锐娇吟。

几个单身贵族拎着伞当拐杖使儿，穿梭在人群当中，时不时骚情着哪些的小姐。

小姐们个个避而远之，偶有几个如斯绅士般的优雅少爷出来站在她们身边，那些单身贵族立即主动乖乖退让。

盘问下来宾客真正和新郎新娘熟到骨头里的也没几个，新郎那儿大多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新娘那儿则偏向于各个年级的同学。

虽并不像狄亦桢最开始从费舍口中了解到的那样熟人居多，这倒大大降低了盘问的难度。

只是一面之缘甚至面都没见过唯有金钱来往的否定，其中不包括有经济纠纷的。

因为不排除恨甲弑乙的可能性，所以和新郎祖上三代任何一位有关系的宾客，以及新娘所邀宾客中，和新郎有仇的，或者暗恋新娘的……

都进入了危险范围。

一圈子问下来，和新郎有经济纠纷的共有三位:

欠了新郎一笔不小的钱的青年创业家。

曾经与新郎合办一家公司，最后因新郎的突然退出而导致公司倒闭欠下一屁股债的小头男士。

新郎赚了钱后却一直没有收到债的老头儿。

没有仇人。

新娘为人和善，同样没有仇家。但喜欢她的先生却有许多，其中追的最火的有两个。

一个是公务员，在市机构工作。长相普通，性格温雅。是新娘以前的大学同学，和新娘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后来因发展方向不同而分手。

分手后，他每天都给新娘寄一束玫瑰花，从未停止。但在近月他听说新娘就要结婚的消息后，便不再送了。

天天借酒消愁，本来干净整洁的先生硬是个糟蹋成了邋遢怪。还染上了酒瘾。

另一个是一个经营一家小面店的青年，在一次车展会上认识的新娘，新娘当时正同新郎一起选购汽车，他跑过来搭讪，新郎直白的告诉了他新娘已经有了男友。

但他并没有放弃，仗着自己一张小白脸，装出轻熟男士的模样查着新娘的行踪，并总是和其“偶遇”。

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但新娘似乎对他并不感冒。

也许其中一位男士会因为嫉妒而杀害了新郎，企图得到新娘的爱？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想到，一对恩爱夫妇就这样阴阳相别，新娘肯定会伤心很长一段时间的吧。

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

除非有很强的霸占欲，到了心理疾病的程度？不排除可能。

费舍是一个感性胜过理性的男人，但谢天谢地此时他并没有在悲伤中沉沦堕落，而是化悲痛为力量努力查找着线索。

他点燃了一支烟，烟雾虚虚幻幻地在空中游走着，如同行尸走肉，又似孤魂野鬼。

星星之火在这个光线颇足的房间里散发出多余的红光，房间里很快就充斥了冲鼻的烟味。有几声咳嗽在空气中蔓延。

“我记得你不抽烟？”狄亦桢边闭上眼睛在头脑中整理信息，画着关系线；边不经大脑地随口问了一句。

费舍难得地没有开口，此时的沉默很是令人闹心。

“把这五位先生带回治安局里，其它先生夫人们劳烦了，非常感谢您们配合调查，您们现在可以回家了。”

狄亦桢按着程序说，同时他也不愿让这些人在这儿，他的脑子一停下运动就“嗡嗡嗡”叫个不停。

客厅里大多宾客听到了狄亦桢的话语，瞬间停止了唠叨。

还有几个见突然安静，也闭上了嘴，稍做张望后，弯下身子左右悄悄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儿”。

寂静持续了半分钟左右，很快屋子里就像炸开了锅似的。

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少爷甚至爬在沙发上鼓起了掌，吹起了口哨。

陪他们同来的母亲只得向西方抚胸连道“愿真主佑他”。

一个女人突然冲破警线哭喊着来到了屋内，她的后面还追着几名警员。

女人见到正在准备运走的尸体，三两步冲了上去，幸得费舍反应快及时拦住了她，女人尖叫着挣扎无果，一下瘫坐在地，苦苦哀吟:“米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