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从今以后，都是你的无边风月

陆樱溪还想再说些什么，天落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摇头示意他什么都别说了。陆樱溪懊丧地坐下，握住天落的手，轻轻将头倚在她的肩膀，喃喃说了一句：“落儿，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天落亦轻叹：“恩，还好——你也还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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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并不近，一路颠颠簸簸，天寂头昏昏沉沉，很困，却毫无睡意，脑子里翻腾着无数回忆，从来没觉得自己记忆力能这般好，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甚至连他书包右下角那一块破洞的形状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即便是碰巧在同一教室自习，他也从不会主动过来跟自己说话，甚至好多次，天寂发觉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抬头找寻那人的身影时，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彼时，从未有过任何埋怨，只是淡淡的失落。

及至不经意提起，钱乐乐用她独特的傲慢语气说：“你是白痴么？大晚上的，他扔下你一个人？要是不知道或者没见着倒也罢了，但你们那是在同一教室，他还这么冷漠，就算是普通朋友，走之前，他也会跟你打个招呼，或者问你要不要一起走之类的。是有多不在乎，才做到这种程度？你还心心念念着他？”

看着在一旁附和的袁缘和天落，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悲哀。之前每当为那个人心痛、难过，自己觉得累的时候，就会跑到教学楼顶层天台看夕阳，那时候，总是一脸平静，对生活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没有谁欠了谁，所有的事，都是她一厢情愿，无所憾、无所悔。

而钱乐乐的这一席话后，当天晚上，天寂就做了一个梦，具体梦见了什么，她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午夜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胸腔似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极为难受，眼泪止不住地落，而自己也没有要隐忍，因为她觉得要是不哭一场，自己会被憋死的。

同宿舍的三人被她的哭声惊醒，却都极为默契地沉默着不吭声。

那一晚，四个姑娘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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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回忆起来，身体的某一处依旧隐隐作痛。那些年，除了些微的、只有自己懂的好，他留给自己的，大多是伤痛罢……

越想越头疼，天寂努力挥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扒拉下遮脸的帽子，准备听听歌缓解一下，不料将背包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MP3。

“奇怪，我记得我明明装在包里了啊，怎么找不到了呢？”天寂懊恼地撇下背包，这下好了，漫漫旅途，怎么熬啊……

“在找什么？”

“我的MP3啊。”径自答了一句后，天寂忽的反应过来，愣愣地抬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旁边坐着的男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看着自己。

对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天寂有些不知所措，这种状况反应到行动上，就是直到男生将左边耳塞摘下、挂到她耳朵上，听到传来的舒缓音乐，天寂才回过神,僵硬地转过头道：“这是——什么？”

“先凑合听吧，”许沐白收回目光，重新倚靠在椅背，“我想睡一会，你再翻来覆去的倒腾个不停……”

天寂缩了缩脖子，打了个投降的手势，表示不会再“倒腾”了。

刚安静下来，手机“叮叮当”就响了起来，旁边男生睁开眼，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天寂唬了一跳，立马按了静音，翻开一看，果然——聂桢的短信。

“HI，girlfriend!”

天寂翻了个大白眼，想象某人那嘚瑟的德行，打心眼里鄙视了一番，她仔细斟酌着怎么回复才能扳回一城。

彼时在天寂的认知里，聂桢还没上升到男朋友的身份，依然是那嚣张赖皮的模样，在她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勾着嘴角回复那条短信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许沐白放在身侧那微微颤抖的手。

许沐白默默将耳机音量调小了些，那天小寒说接电话的是个男生，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很快又强压了下去，毕竟在他心里，天寂依然是那个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丫头，他笃定地认为，她世界的大门，从来都只为他打开，别人——进不去。

可现在呢，他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自以为是，所有的自信是多么可笑，这世上，谁规定了她就只能等自己一人？又有谁规定了她不能喜欢别人？

余光看到她的浅笑，看到她认真回复短信的模样，许沐白觉得好刺眼，收回目光，揉了揉发胀的眼眶，耳边却传来女生清脆温和的声音——“许沐白啊，这是什么歌？还蛮好听的。”

那一声久违的称呼，似是从天边传来，带着温柔的回响，许沐白心神俱震，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他等她这一声轻唤，等了太久……

顿了顿，极力压抑着颤抖，他看住她：“My prayer。”

“哦哦，”女生不觉有异，笑道，“我英语一向不好，听不懂歌词，不过依然觉得好听呢。”

许沐白笑了：“怪不得你英语成绩一直那么差劲。”

天寂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毕竟大学的成绩是自己去教务处的网站查出来的，大家见面问起的时候，最多回一句“还可以”或者叹一句“唉，糟透了”，更何况，许沐白他从没问过自己这些事啊……

男生脸上表情有一刹那的凝滞，却很快被笑容掩盖了过去：“这个嘛，大家都知道啊……”

天寂假装生气“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因为她知道，有些事，现在不能再问个水落石出了，她不想、也不敢，越是追究下去，她越怕事实的真相会动摇自己，既然他都是默默地关注、默默地在乎，那现在，自己何必在去揭开那些，毕竟——她看着手机收到的新信息——现在，她已经有聂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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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沐白自然是知道她是假装生气的，仔细想想，便知道了她为何闭嘴不言了。看她低头继续回复那个男生的短信，他忽然好羡慕他。

他是那么勇敢的一个人，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和爱情，遇上了，就不退缩，哪怕只是美好的憧憬，他也坚贞不渝的去追求，而自己，对于感情一事，一直胆战心惊，及至今，恐怕已是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