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亦桢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一缕斜阳射进屋子充盈着每个角落,墙上的钟声滴答滴答响着,时间,一步一步地在走,一点一点地临近。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优雅的整了整衣襟,按着纸条上的地址来到大卫的家中。缓步走到门前,抬起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将门敲开。
黑色短发迎风而起,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身体前倾,微微欠了欠身:“我是学校的老师,来找大卫。”
“是不是我儿子他犯了什么事?”一位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开了门,看起来像是大卫的母亲。
“不,不。只是例行家访。”狄亦桢慌忙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他可不愿让这个随口编的谎言节外生枝。
“前几年似乎没有?”
“是的,今年开始有的。说白了就是为学生进行一次家庭环境的学习辅导。”
“噢噢。请进,请进。”中年妇女一边慌慌忙忙地把狄亦桢请进家门,一边大声招呼大卫,“大卫,快下来,你的老师来例行家访。”
大卫拍着篮球从楼上下来,看见狄亦桢一下子明了了他来找他的原因。
但大卫是个聪明的孩子,让父母知道你和一件凶杀案扯上关系,和应势与老师谈话,你选择哪个?当然是后者。
大卫向狄亦桢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声声道着“老师好”,把人请进了书房。
“迈克一定向你提起过他自闭的原因。依我见是因为他十岁那年,父母吵的那一架。但因为什么吵的我就不得而知了。这次找你,就是问清这个问题。”
“你有听说过罗马洼地的童妓吗?或者是……娈童……”大卫面对这个虽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问题,但也变得难以启齿。
他的脸颊有些泛红,耸了耸肩,躲避了狄亦桢的目光:“一旦被侵入……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是原来的自己了。迈克……也同样如此。”
“……和迈克父母吵架的关联如何?”狄亦桢联想到了什么,但他实在无法去允诺这个想法。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伦理上。
大卫的下巴抬了抬,他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水在眸子中徘徊了一下便顺脸涌下。
他紧紧蹙着眉头,半响才把手扒开一条缝儿,沙哑的嗓音,低低的呜咽:“他的父亲……”
狄亦桢拍了拍他的肩:“你父母还在外边,到时候可不要他们以为你又干了什么坏事儿,我责骂了你。”
大卫瘫倒在书房的桌子上,无声地流着眼泪,紧紧地咬着唇,黏糊糊的血液在他的齿间蔓延。
狄亦桢出去关上房门那刻,他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响亮的读书声。
“您的儿子很棒。”狄亦桢笑着对欲张唇问的大卫的母亲说。
“噢好的,那就谢谢您了。在学校里也麻烦您对内子多多关照。”妇人弓了弓身。
“一定会的。”
再说费舍吧,他调好了闹钟准时醒来,忍着困意,认认真真地整理了着装,梳理了头发。
屋里并没有费舍想象的奢华装修,一切显得普通而朴素,但很干净,显然他的妻子是一个贤妻良母。
“噢凡多姆海威先生您好,我是负责您……这起案件的警员范·费舍。”
费舍匆匆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署名均为洛克德·凡多姆海威。其中还有一份是最新发的任命副局的文件。
他礼貌地伸出手来,但凡多姆海威并没有同他握手,只是悲痛地撑着头“嗯”了一声。费舍只好无奈地将手收了回去。
“我们对这次事故深表歉意。”费舍按凡多姆海威手掌指对的方向坐了下来。
“事故?”凡多姆海威冷笑了一声,三两步冲到桌子前面,双手撑住桌子,脸颊几乎要贴上费舍的脸庞。
“你们还认为这是一起自闭症儿童伤人事故吗?这分明是一起谋杀,一起精心设计的谋杀!”
费舍本能地向后一退,谁知椅背不堪承重,椅子倒了下来,费舍摔了个躺地。
“您的贵子与迈克有过接触吗?通常情况下,我们认为孩童间的纠纷主要是情感方面引起的。”
费舍慌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凡多姆海威这一次并没有说话,他呆呆地望着前方,眸子里满是空洞——
他似乎找不到一个理由来证明一个与他儿子毫无关系的人,会谋杀他的儿子。
也许是太忙了,儿子有了什么朋友自己不了解?
不,他至少保证一星期有三天在家吃饭,他的儿子总会在晚饭时分享给他很多有趣的事儿,当然也包括新朋友。
或许是他男人的自尊心使他忘记了他并没有认真地去听和在意儿子所讲的东西,当然也没有记住。
他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随后又背过了身,看着白花花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