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_毫无动机(4)
019_毫无动机(4)

“我丈夫雷……”雷尔夫夫人托起酒杯,用镶黑色蕾丝的红袖子展开遮挡住,小抿一口。

“他从前真的是个好人,他真真切切是个好人,但……”

雷尔夫夫人的声音迟疑起来:

“就在三天前,他性情大变。他以前从来不骂我的,更别说打了。他真的很爱我,非常爱我。但就在三天前开始,他每天都要扇我几个耳光。”

狄亦桢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是三天前,又是三天前,迈克年满十六岁生日。

十六岁,到底代表着什么。

雷尔夫夫人掩面轻泣,再一次托起了酒杯,不过这次是一大口。

浅色面纱下,那张病态的蜡白的脸上泛起了几圈红晕。

看得出这不是一个经常喝酒的女人。

“夫人,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再聊。”狄亦桢站起身子托住人欲摇欲坠的酒杯,将其放在杯垫上扶稳。几滴醇苦飞溅指尖,一个响指随意弹开。

狄亦桢伸手向酒保要了瓶前几年产的中质量红酒,瓶塞拔开酒香肆意。自助托起倒入杯子,托杯饮用。

炙热的液体顺着杯口缓缓进入口中,在口中或横冲直撞或柔柔流至心房。

轻闭双眸,听着店乐队演奏的或急躁或抒情或性感的喧闹的乐章。

舞池内相拥热吻的人和美人们撩人的舞姿更显店内的热闹,这感觉远远超过寂静的街道,这般喧扰,才能打破人心里最深处的孤独。

这就是狄亦桢把失心妇人约在这地方的缘由,激情让她不能休息。果不其然,雷尔夫夫人拒绝了狄亦桢的好意,开始讲那个继子——迈克·雷尔夫。

“我从未见过那样古怪,而又孤僻的人!”

雷尔夫夫人一谈起迈克,气得跳了起来,脸上因愤怒而更加深刻的两条法令纹瞬间突显了她的年龄。

如果说刚才的她是一个淑女,往死里说也最多像个怨妇,那么现在的她则像极了一个泼妇!

“除了说一些简单的单音节,他基本上不说话。每天坐在窗边往外面看,也不做其它事情。从来不见他看书做作业,学习更是差得一塌糊涂。”

雷尔夫夫人一拍桌子,已空酒杯不堪抖动滚落至地,碎片洒了一地,在闹耳的响亮乐曲声中并未有多大声响。

狄亦桢的酒杯也没有幸于免难,红色蔓延了桌上昏黄色布帘。

“哼!所有人都说他的学习差是因为患有自闭症,我看啊,完全是因为他懒!”

雷尔夫夫人招手叫来侍者,指指桌上、地上,一反刚才的言态,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来。

雷尔夫夫人踩着高跟鞋,扶着桌角小心翼翼地绕过碎片,中途还崴了一下脚,幸得狄亦桢及时抓住人手臂,那位夫人才没有摔倒在碎片上。

狄亦桢绅士地牵起人手亲吻:“夫人,为了不负您的美丽,您须万加小心。”

雷尔夫夫人露出了一丝笑意,提裙行礼,在无人邻桌狄亦桢拉开的圆背木椅上坐下。

狄亦桢索性如私人执事般站在人背后,脸上挂着温谦的笑。

“我像一条爱尔兰长毛猎狗?”待侍者收拾完经过他身边时,狄亦桢微倾身搭住了人肩膀,在人耳边轻呵。

“如斯绅士者,先生。”侍者礼貌地微笑欠身,细索温声。

“迈克是从小就自闭么?”狄亦桢骨节分明的手指按捏着雷尔夫夫人的脖子。

雷尔夫夫人平静地闭上眼睛,眯笑很是享受的样子。

“不,不。我听雷说过,他是在十岁那年经历了一件什么事之后自闭的,不过什么事我就无从得知了。”

狄亦桢快速地“嗯”了一下,他面前的女人显然已经把她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狄亦桢拉了路过的一位端盘侍者,又在雷尔夫夫人的脊脖上按捏了几下,朝侍者挑挑眸,笑着指指自己的手。

待侍者点头后,狄亦桢端了人的盘子向前走去。

雷尔夫夫人说笑着回过头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她诧异地环视了周围。

又回到了治安局压抑的气氛中,狄亦桢一下子缓不过来,迈克在家里肯定是没受到什么好对待的,也没必要再请雷尔夫一番掐媚了。

所以剩下来要问的,暂时也就两个问题,迈克十岁那年什么事情导致了他的自闭;迈克的母亲因什么去世。

狄亦桢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迈克趴在桌子上呼唤母亲的可怜模样,不由地一阵心酸——

他在痛失双亲后也曾在多少个夜晚,低吟着父母,蹲在夜店吧台椅子上,用稚嫩的手指玩弄魔术道具,以换取那谋取生计的薄酬。供他生活上学。

可他又放不下脸与那些孤儿一起上街乞讨,他不得不装作父母健在的一副幸福鬼脸。直到他踏上了偷渡伦敦的那艘轮船……

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费舍拉着一位嘴里不停骂骂咧咧的大汉来了。狄亦桢约好的客人——雷·雷尔夫。

“坐下,我们开始吧。”

狄亦桢面无表情地说,与这类人客套简直是作贱自己,而且没有半点用处。倒不如简单明了地了了事来的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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